“怎么会中毒的？！”左丘食看着中毒已深的东方幺幺，心疼之际也愈发地责怪自己的无能，“要是我当时能察觉到……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个男人给她下了禁制……为了不让我们担心硬是撑到逃出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归冥压抑的怒气和自责都写在眼底，把东方幺幺抱进房间，将主人安顿好之后又走了出来。

“现在主人还处于休眠期，我和她的契约并未显示生机断绝，所以毒素应该不会危及生命。”

言刹站在距离东方幺幺最远的地方，也不迈步，也不要求去看东方幺幺——手指甲插入掌心，鲜血直流——

多看一眼她痛苦的样子，他的心都是痛的，细密尖锐地疼，一抽一抽却刻骨铭心。

那是从小把他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女人啊，那是全世界都抛弃他都会站在他身边的人儿啊……

哪怕她不是人类，哪怕这么多年过来他长大了她的容貌依旧未曾改变——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被全世界背离，她背离全世界向他靠近，他以为世界上不会再有人跟他并肩，但是她却依旧笑着，向他伸手，给他过去亏欠的，给他未来富余的。

甚至他觉得她是势必要成为自己新娘的人选，自从她接手他生命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选择其他人共度余生。

归冥看着颤抖的言刹，想到这个小鬼为了营救东方幺幺不顾自己的安危闯入猎妖会的领地——他终归还是记挂着主人，始终也是为主人着想，始终没有背叛她。

这就足够了，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只要能在妖物面前交出忠诚，就已经是很惨痛的代价。

她可以看着他长大，更可以看着他老去，更要承受和他的分别——

对言刹来说残酷，对东方幺幺来说难道就不残酷吗？

在这个小鬼面前的时光，是东方幺幺极少数能真正从内心里笑出来的时候啊。

此刻所有的责怪和愤怒也烟消云散，他慢慢迈步走到言刹身边，拍了怕他的肩膀——

“这件事不全是你的错，王婉也付出了她应该付出的代价，已经够了。”

那个可恨的女人已经为了自己的私心付出了最惨重的置换，自己的性命以及身体彻底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而相对的，东方幺幺也只是陷入沉睡，并没有离开他们。

是啊，已经够了，至少没有失去她，一切就都还好——

那之后的一个月，卜天玄和左丘食开始修补相由新生的结界，并且加入了新的咒式以防像上次那样的事件发生。归冥也把整个庭院的花朵全部给移栽，别院内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不同往日的是，没有了女子的笑语，也没了她被夺走甜点时的撒娇和嗔怪，空寂的院子里花香四溢，蝴蝶飞舞，分明是美不胜收的景致，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而相由新生里的每一个店员的心上也是如此，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一块。

今天也是归冥例行把东方幺幺带出房间晒太阳的时候，黑发男子推着轮椅，女子安详地睡在上面，身上的紫色斑纹已经消失得差不多，却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归冥小心翼翼地打理着女子的头发，让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整洁清丽，而言刹也终于结束了巡回演唱会，并且在第一时间赶回了相由新生——

他推开门的刹那就立刻跑到了东方幺幺的身旁，提着她最爱的草莓千层，俊美邪佞的五官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立体而耀眼，他放下蛋糕，半跪着握住东方幺幺的手。

“幺幺……我回来啦……”

言刹的手指也在颤抖，女子的面色还是苍白得可怕，仿佛会一直这样陷入永久的沉睡——

他轻轻地把东方幺幺的手指蹭在自己脸颊上，让她的指腹感受自己的温度。

“我跟你说……你睡着之后我们把相由新生打理得很好哦……你随时醒来都是过去的样子……没什么不同，一切都还好好的！”

言刹就那样捧着女子的手，保持半跪着的姿势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说了整整三个小时，不厌其烦。

最后的最后，言刹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泪水从眼角滑落，然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言刹猛地低下头，而就在他松开手而东方幺幺的手指本该无以为继落下的时候，那素白纤细的指尖却颤动起来——女子迎着阳光慢慢睁开了眼睛，微微抖动的睫毛艰难地上扬，触感是那么的清晰——

东方幺幺伸出手轻轻抚摸言刹打过发胶的头发，把齐整的发丝弄得一团糟——

而言刹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管自己的发型——他张大嘴巴兴奋地看着睁开眼睛的东方幺幺。

“幺幺……你……”

言刹看到东方幺幺醒了过来，但是又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比如，她看他的眼神——而东方幺幺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局势陷入了疑云之中——

“别哭啦！大哥哥，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哭丧着可不好看呢！”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言刹愣住，东方幺幺收起双手，抿着嘴唇，眼神纯真无邪，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