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涂山月怎样摇晃和呼唤，慕氿都没有半点反应。

刚才用神魂力量直接和玉藻前的妖力对抗，她的神魂早就残破不堪，更何况身体上的伤口也早就超出了自愈能力能够承受的范围。

还能主动暴起击杀玉藻前，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你别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至少现在慕氿是根本不欠涂山月什么。

诚然，无所亏欠，他却已经把余生全部的希望和期待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明明…明明他能站起来，能活过来也是因为她的意志，她不想让他死……

他活过来是因为想和她一起去看更多的未来和灵陆的风光，为什么如今却变成她近乎濒死？

涂山月一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雾气，感受到玉藻前肮脏的血气中混杂着浓郁的强大妖力，又想起了刚才从玉藻前的记忆里看到的残片。

她的神魂和玉藻前连接过！要是能好好地利用这一点…是不是可以修补她破碎的神魂？

他没有多想，就算剩下最后一丝可能性，他也不能放弃——

她知道必死，却还是为了自己的意志拼命，他也要搏一次！

哪怕从今以后……他也会是不伦不类的异族！

血气被幽蓝色狐火吸入身体，阴气的暴戾和杀意侵蚀涂山月的血肉，玉藻前花了千年的修为锻造，他却要在短短一刻之内全部铸就！

一声不吭，他抱着慕氿，让狐火稍微温暖她已经快失去体温的身体。

“你别死……我一定会救活你的……所以在这之前你别死……”

慕氿并不是第一次濒死，而神魂完全破碎又被阴气压制，完全无法恢复，倒是第一次。

思考的能力都被破碎的神魂限制，身体各处都痛得麻木，似乎除了一直睡下去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她维持存在。

可一直睡下去……真的好吗？

师傅说过，凤凰就是一直燃烧的神鸟，哪怕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燃烧，哪怕已经没有余力涅槃，也是保持着和天命抗争的姿态消亡。

师傅说得对吗？一直燃烧……真的就是她所追求的天命吗？

灵界百代万物，出身贵贱，种族不同，外界的偏见和血脉的差异，才造就了这样的命运差距。

那是天命吗？所谓天命…而她的天命，就是燃烧？燃烧到最后消亡的一刻？

但是她现在连燃烧的理由都没有了……连抗争的动力都没有了……

任性如何…走到尽头能看到的风景，真的就比她已经失去的宝物更加绚烂吗？

怀着这样的心情，女子默默地闭上双眼，贫瘠的思绪带着身体在深渊下坠。

一直睡下去也不错，至少……不会这么累了……

至于深渊里究竟是怎样的孤独和空虚，都无所谓了——

看不到想要的，那之后会如何，又有什么好在意？

“别死——我不要你死！”

涂山月凄美而婉转的声音此刻却带着近乎崩溃决堤的哭腔，好似这个卑微的请求就是他全部的寄托所在。

慕氿慢慢睁开眼睛，她看到了涂山月的脸，泪水不断下落，落在她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