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他只是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现在的身体已经很难继续封存剩下的能量。

当年向昆仑神脉一众镇山灵兽借用的驳杂妖力，本来以极其不稳定的方式留存在他的身体里，这些年来白泽必须以不断消耗自身寿命为代价来稳固能量，并且使用这些妖力维护昆仑山的灵脉平衡。

“你是大夫，能看穿的东西，比我多多了。”

他看不穿自己的命数，本以为或许在延寿之后走向终焉的日期会来得更晚一些，可还是逃不过因果循环。

“我……”

他帮了逆浪这么多，虽然也是出于私心，但是终归是白泽出手拯救了他的家人，也避免了阿瑕引咎的结局……

即便现在阿瑕或许背负的远比既定结局更加残酷，可至少避免了双方牺牲的悲剧。

这一点白愈还是很感激白泽的，但是也看到了他身体的现状，迷茫和无措头一次出现在作为医者的他身上。

“我本就是承接天意，守护作为三界灵窍的昆仑山万年之久，活了这么多年……够本了……”

白泽没有说他近乎全部的生命都消耗在了昆仑山巅那虚无缥缈的云雾之中，万载过去，他自知守护的是三界命脉，却无法触及半分他守护之物的真容。

福泽万物，自身却只能在空虚和等待中度过，他想，也许是真的厌倦了那些等待和所谓的责任，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出世，看一看守护的灵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吧。

也许他没有走过很多地方，可逆浪的人情也让他感受到了烟火气息，不过数月的相伴，却让白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心绪。

活了大半辈子，真正觉得活着的时间只有堪堪几个月……

还真是讽刺啊……

白愈也不再多说，他是大夫，判断一个病人是否还有求生意志，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眼前这人已经彻底释然了，不是不怕消亡，而是彻底放弃了求活的希望。

并不是热情消散殆尽……而是知道自己已经无力避免那个结局吧。

既然白泽已经做出了决断，白愈也没有必要做最后的挣扎。

若是病人自身都没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想法，他身为大夫，再做什么都没有作用的。

“对了，和你们一起过来的那两人，什么身份？”

白泽和白愈交代完之前的事情，也不再喝药汤，笑意柔和地走到门边。

他望着陆槐和一众围绕着慕氿笑容灿烂的孩子，眼中的落寞难以掩藏。

“白发那位是真龙子嗣，黑发那位据姐姐说是神明。”

关于洛罗的身份，白愈不敢妄下定论，尽管他觉得这个心思单纯的孩子背负了太多，也不像是歹人。

白愈的神色为微微变化，旋即又恢复淡然。

“神明吗……倒也有趣……”

也许旁人不了解神明的事情，可白泽不一样，他曾被妖族授意为沟通神明和灵界的代理人。

若说这世上还有人了解这一存在，也就只有白泽能轻易担任这一角色了。

视线落在洛罗身上，白泽的双眸骤然浑浊，一片交织的因果线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场景。

男孩身上没有任何一种他印象里的因果线！有的只有一团灰色丝线包裹的核心，也不在他的体外，而是在他身体内部。

那些丝线松散地萦绕在核心之外，似乎随时都会崩塌，却还是维持着命悬一线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