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慕容磊彻底坐不住了。
一双鹰钩似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谢瑕歌,沉声道:“贵妃为何说话变得这般尖酸刻薄,难道是同身边不懂规矩的奴才呆久了,忘了怎么做个主子么?”
说罢,他便用余光瞥了一眼谢瑕歌身旁的小丫头,只见那小丫头吓得脸色苍白,赶忙跪地认错求饶。
谢瑕歌万万没有想到慕容磊会这般同自己讲话,脸上写满了诧异。
见谢卿语长跪不起,身边的谢瑕歌又十分聒噪,慕容磊已经没了用膳的兴致。
于是便起身道:“苏神医既然不肯赏脸陪孤用膳,那便回去吧,贵妃也退下吧,孤有些倦了。”
说罢,他便朝里屋的床榻走去。
谢卿语匆匆谢恩,然后便从大殿退了出来,对于谢瑕歌充满怨恨的眼神,她已经无心理会。
从大殿出来以后,她差点栽了个跟头。
刚刚跪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此时正值盛夏,衣衫单薄,且女儿家皮肤本就脆弱,所以膝盖已经有些淤青发紫。
谢卿语刚走了几步,远远地便看到了卢江崖疾步奔了过来,一把将她扶住。
“苏姑娘还好吗?”
谢卿语苦笑:“无碍。”
卢江崖瞥见谢卿语的膝盖淤青发紫,不禁咬牙道:“苏姑娘需要在下做些什么吗?在下定然万死不辞!”
谢卿语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
“现在不需要对慕容磊做什么,你只需跟着季舒云,配合他的同时也要暗中监视。我尚且还不知他究竟是敌是友,所以须得谨慎些。”
卢江崖点了点头:“在下定然会将此事办好,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姑娘送回太医院。”
说罢,他便将谢卿语背了起来,阔步朝太医院走去。
回到太医院以后,谢卿语便溜进了自个儿的房间,然后寻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涂抹着。
看到膝盖上的淤青,她就想起刚刚谢瑕歌那不可一世的神情,顿时头脑变得涨疼不已,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嚣张跋扈了。
还有慕容磊,虽然没有厉言相对,但是纳妃的想法已经让人无法容忍。
看来,是得使出些颜色给他们瞧瞧了。
于是谢卿语便想要去寻林槐,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好的想法。
刚进房门,她便看到一身月白色丝绸长袍的林槐正躬身在宣纸上挥舞着毛笔。
等走近一看,原来他是在写医书。
由于林槐过于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发现谢卿语的到来。
直到她咳嗽了两声,他这才缓过神来。
“你这孩子突然咳嗽,将为师吓一跳。”嘴上虽在责怪,可是林槐眼里却满含笑意。
谢卿语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是老师聚精会神,心无旁骛,所以才没有发现徒儿的到来。”
林槐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信手抽了一沓写好的药方递给了谢卿语。
“你好生瞧瞧这些药方,待会为师可是要考问你的。”
谢卿语浅笑着接了过来,仔细翻阅,发现这药方有不少都是在母亲那里见过的。
林槐见她不作声,便试探道:“怎么?是不是被难住了?这些药方可都是治病救命的方子,所用之药也十分繁杂,记忆起来确实有些难度。而且,有好些药也是不常见的。”
他顿了顿,继续教导:“你瞧这一幅药方是救治感染瘟疫的病人,这一幅是救治喘鸣(哮喘病)之症的病人,而另外一幅则是救治心梗的病人。
待他说完,谢卿语微微一笑:“老师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林槐半信半疑地将那药方收了回来,然后道:“你就看了一眼便记住了?那为师就考考你。嗯......救治喘鸣之症的药方,最重要的几味药是什么?”
谢卿语自信满满地回答道:“乃是川贝母,苦杏仁,炙甘草,党参,陈皮和茯苓。然后要用砂锅凉水来熬药,这药呢,于饭后服用,早晚各熬一次,五日为一个疗程。”
林槐听完,笑着捋了捋胡子继续问:“那救治心梗的病人,如何让其益气活血呢?”
“可以用黄芪,党参,以及当归和桃仁入药煎制,平日也可用九香虫以及五灵脂还有延胡索放在一起煎水服用,能缓解心肌梗塞,让病人益气活血。”
林槐点了点头,一副欣慰的模样。
“你这记忆力着实厉害,老夫跟不上咯!”
谢卿语微微颔首:“老师谬赞了,学生不过是班门弄斧。”
两人说着便对视一笑。
看到药方,谢卿语不由得想起那日为林槐把脉的情景,忍不住问道:“老师明明懂得这么多用药的方子,为何不治治自己身上的病症?”
此言一出,林槐顿时噤了声。
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道:“为师这病不是普通方子能够治的,所以你就不必为此忧心来了。”
说着,他便转移了话题:“你来瞧瞧这几幅药方,将它记熟,往后也许能够用的上。”
“还有啊,在用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量,煎药的时候要掌握火候,反正无论如何,作为一名医师一定要谨言慎行,切勿出错。”
谢卿语明明关心的是他的身体状况,可是林槐却偏偏胡言乱语扯开了话题,丝毫不提及自己病痛之事。
这不禁让谢卿语心头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