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岛的白日很长,夜晚很短,昼夜温差也不大,一年四季都有风,十分适合居住,岛上的人也很淳朴,周繁跟着小千在市场里转悠着,一切都很新奇。
“这是什么?”
“一种海鱼。”
“怎么有这么多只脚?还臭臭的。”
“吃的时候就不臭了。”
“你们这珍珠都是论斤卖的啊?那我要是买一筐去大周卖岂不是发财了?”
“珍珠只能在子明岛内交易,要把珍珠带出去要经过府衙的同意,一般只有官家才能对外买卖珍珠。”
“那我偷着卖呢?”
“会被丢到海里喂鱼。”
周繁这一路的问题都被小千堵了个措手不及,周繁发现这人回到了自个的地盘就是不一样哈?气势都上去了!
带着采买的一堆东西,周繁和小千回到了山崖上,夏书礼正在给岳柒施针,这次还附加了放血,放血对于岳柒来说是目前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之前在奔波中,没有条件,夏书礼很少给岳柒放血,现在稳定下来了,他打算定期给她放血。
岳柒的血顺着手腕的伤口流出来,呈暗褐色,夏书礼又用针试了试,有很大的毒性,要赶紧用药才行。
那天过来看过岳柒的老头这几天也天天来,但他不同意给岳柒用毒草,说她现在体质太特殊,用毒草不好把控,容易有危险,夏书礼和他在这一点上有了分歧,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好。
周繁不明白夏书礼怎么对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头这么大火气,以前从未见过他有这么明显的情绪,直觉告诉周繁,这两人之间有事情。
岳柒一直被困在无边的黑暗里,偶尔身边的场景会转换,也始终被困在那一处宫殿前,迈不开脚,似乎冥冥中有人阻止她进去,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只是虽然如此,岳柒这些天还是有了些别的感觉,她能感受到手腕上有些刺刺的痒,想要去挠,却挠不到,很是难受。
那白胡子的老头一开始也是施针,过后又带了些药丸,岳柒吃了,会猛的吐血,那血也是暗褐色的,周繁虽然不懂,但可能他这方法的原来和夏书礼的放血一样,要先把岳柒体内的毒排出来。
岳柒对于现实的感知越来越明显,她几乎能算出自己身边现在围了几个人,但就是睁不开眼睛,这让她充分体验了植物人的感觉,这种绝望,是语言无法形容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白胡子老头似乎有了新的发现,他看了看岳柒手腕上的黑线,发现它在一点点变短,他喊来了周繁,问了些岳柒的情况,周繁对于这条黑线也不太了解,只能又写信去问可修齐,得到是某种蛊的回答后,那老头似乎有了解毒的办法。
夏书礼在这期间一开始和会和那老头争执几句,过后就全权交给那老头了,周繁偶尔看着他们两一起站在岳柒床边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们有点像师徒,还是死都不承认很关心对方的那种,啧啧,一定是这段时间跟岳柒在一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看太多了,他也被影响了。
岳柒今天终于没有卡副本了,在她无数次的出现在这个宫殿前,又无数次的进不去后,她终于,可以自由的挪动她的脚步了。
那个太监的手还搭在帘子上,江瑞雪也在看着她,她就这么,慢慢的走进了那个昏暗的地方。
这屋子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之前在天工院里和那个帘子后的人对峙的那次,也是这样沉闷的,透不过气的,但少了那种山风雨欲的压迫,多了一种尘世留恋的守望,她见着了一只枯槁而温厚的手,向她招引着,让她过去。
岳柒被这只手所吸引,慢慢的走了过去,她穿过一道又一道帘帐,踏在黑金石板上,没有声响,偶尔路过一两个擦的铮亮的琉璃器皿,才发现那里面的自己变了模样,一身红衣,如江瑞雪一样。
岳柒靠近了那只手,却看不清那只手的主人,他被掩埋在厚厚的帘幔之下,上面绣着的巍峨的金龙也舒展了眉头,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那只手将一支发簪交到了岳柒的手上,岳柒认得,正是她头上的那支,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知何时,那里已经空了。
岳柒将那支发簪接了过来,上面还有那只手的温热,但已经是余温了,就好像眼前这人的寿命,能肉眼的看见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