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背我……”
“推我一把也好。”
“哎,我再也走不动了,云裳,我看你还是背我好了。”
背后接二连三地传来唉声叹气的声音,因为对方叫个不停,所以……
“真想用棉花什么的,把你的嘴塞起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云裳相当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
云裳和白鸠正在攀登一段陡峭的山崖。
旁边有一处落差非常大的瀑布,因为风向的关系,蒙蒙细雨般的水珠不停地从头顶上洒落下来。
山崖本身虽有高度,不过,因为有好几个踏脚处似的大岩石堆叠在一起,一不小心就很可能爬不到山崖顶上。
云裳却发现有一个人根本不去留意眼前的惊险局面,她瞪着一屁股坐在低于自己大概两三块岩石上的白鸠。
“我一个凡人女子,叫我背你,你叫我怎么爬上这段山坡嘛?”
“我还不是一个凡人。”
“你不是山神吗?难道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吗?”
“都是因为这副臭皮囊,根本使不上力,有办法的话,我早就想了,我一直都很讨厌麻烦或会流汗的事情。”
“就是爱说大话。”
“别生气,话又说回来,云裳为什么都不生气呢?为什么?”白鸠显然真的不明白,天真无邪地歪着头问着。
“信任感,一旦失去了就很难重新恢复。”
白鸠那浅褐色的眼眸惊讶得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你信任过我吗?为什么?”
“直觉。”
云裳自以为自己很会看人,现在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怎么可能把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丢在深山里呢!
当时,白鸠真的很想把云裳留在那个大窟窿里,云裳的脑海中甚至出现过,自己在完全没有人发现的状况下死在那个大窟窿里的情景。
和满脸痛苦表情的云裳呈强烈的对比,白鸠显得神情愉悦又开朗,连眼睛里都浮现了笑意,看得云裳的表情更为难看。
“别在笑了好不好,我可是非常非常认真地和你谈这件事情。”
“因为我真的很高兴!因为云裳就是我所想象的那种人。”
听得云裳更是紧张地皱着眉头,“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不会被过去的梦所束缚。”
“诶?”
“不会沉溺于过去的梦境中,这么说或许比较贴切。”
“你是指娘和外婆的梦吗?白鸠果然出现在那里了。”
“嗯,我都看到了,你那幸福、悲伤或痛苦的表情,我都看到了。”
“怪癖……”
“可是……你并没有被那个梦打倒,即使在那个凄美却痛苦的梦里,你还是可以笑嘻嘻地从家里走出来。”
无论过了多久,失去的东西还是让人感到难过却觉得美好,从那个充满着美好回忆的家里走了出来,打开门,往外面……
白鸠接着又说道:“凡人经历过太悲伤或太恐怖的事情后,大部分人就会开始做噩梦,小青也一样。”
“白鸠的姐姐也……”
“迟迟无法从双亲被盗贼杀害、自己也险些被杀的噩梦中逃脱出来。所以,小青决定嫁给妖魔时,我也默默地看着她出门。”
“这又是为什么?你不是会帮人家把梦吃掉吗?”
本性为貘,白鸠自己说过,既然被奉为山神就应该保护凡人,避免凡人受噩梦折腾才对呀!毕竟,有很多人将貘的玉雕摆在枕头下,用来避免自己做噩梦。
“无论现在或过去,我都不能操控凡人做的梦,只能用这对眼睛,看着别人做梦。”
白鸠说话的语气像在唱歌似地。
“不只是小青,之前我就告诉过你,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在做噩梦,自从一年前的那个夜里,那个村子里遭到盗贼侵袭以来,村民们的心越来越堕落、越自私、越猜忌别人、越残暴。水虎来到这里绝不是偶然,他是被全村人的噩梦吸引到这里来。”
云裳紧咬着嘴唇,“白鸠看到却装做没看到对吧!”
天虞山的山神竟然能坐视不管,白鸠依然不改天真无邪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你以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能做什么?现在的我,根本拿水虎那可怕妖魔莫可奈何,即、即使拿他有办法也没有用的。”
“为什么?”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我非常讨厌那个村子里的人,因为,自从我苏醒过来以后,这个村子里的人让我看尽了丑陋的一面。我现在再也不想看了。”
“别再骗人了。”云裳插着腰,毫不客气地说着。
白鸠神情讶异地抬头看着云裳,“骗人?”
“讨厌村子里的人的话,你早就离开广安村了,绝不会连被丢石头,被骂作妖怪,神域拱手让人也依然不肯离开这个村子。”
“那是因为……因为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