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阿仰这一次……我坚持。”

温伽沉默了很久，久到顾人仰以为她已经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她却忽然抬起头，态度坚定的说道。

“砰”！

顾人仰的手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他黑沉沉的眼微微泛红，定定的看了她好半天，这才哑着声音说道。

“伽伽……伽伽你不知道，奚花素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

高大的男人抹了把脸，仿佛整个人都疲惫不堪了一样，语调中满满的都是颓唐。

“我为什么会被顾家抛弃……因为当年的事情之后，顾淮山发现我感染了奚花素，而且已经发病了。”

“我那时候持续高烧，医生说我很可能会变成傻子，就算侥幸清醒过来了，也会因为高温导致的脑损伤而影响智力。”

“当时的情况是，没人了解这种毒素，也不知道要怎么治疗，我的命全靠着一点点的摸索和实验才保了下来，而顾家却并不愿意为一个可能变成傻子的孩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说到这里，顾人仰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

“要不是外祖父坚持带我回余家，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你一面了。”

温伽是头一次听他说起从前的旧事。

她是知道顾家和顾人仰关系僵硬的，但她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惨烈！

这些听起来颇具戏剧性的过去，只要仔细思考一下，还是非常符合常理的。

她被延森扔进了秋山湖，阿仰又怎么可能有更好的对待呢？

延森那伙人都是枉顾人命的大恶之徒，杀人灭口才符合他们的思路。

听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很心疼。

至少那时候她还有爸爸和爷爷，可是阿仰却只能和外祖父相依为命，就连家族和亲生父亲也毫不留情抛弃了他。

她伸出手，无言的环住了男人劲瘦的腰，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给他一些安慰。

“我醒来之后，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别人说话也没有反应。外公对着我说了半年，我才渐渐恢复了神志，但是身体却一直很虚弱。”

“十年，伽伽。十年。”

“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恢复了健康，你觉得我会同意你冒这个险么？”

“我们好不容易能相遇，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我宁愿你永远记不起来从前的事，也不想有一丝一毫会失去你的风险。”

“我这样的心情，你明白吗？”

顾人仰一字一句的说着。

在温伽看不到的角度，男人脸上惯常的深不可测已经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阿仰。”

温伽喃喃的叫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的名字。

他们就这么静静的拥着彼此，久久都不曾分开。

直到太阳西沉，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也从落地窗前湮灭了，男人的声音才再一次的在房间之中响了起来。

“你还是要试一下……对吗？”

温伽没有回答，但是她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

他低低的笑了出来，声音中满满的都是无奈和认命。

“你小时候就是这样的，自己决定了的事，什么人都无法更改。”

温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