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可薇用熏黑的烛台刮了一下窗框。

烛台和窗框之间拉出一道浓稠恶心的黏液长丝，让人联想到深海里某些软体动物。

苏辞大约能够推断出来当时的情景——教堂里的神父扛着镜子找到了林嫣，薄薄的木门没有起到丝毫阻拦的作用，镜子正对房间里的林嫣。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遭到旧主鬼祟音符的感染，在癫狂中畸变，甚至很有可能长出了沾满黏液的触须和鳞片……

啧，怪恶心的。

可惜了，本来还想让林嫣蹭个助攻的。

可是苏辞一想到回到现实之后，林嫣那张小太妹的脸上出现后怕到痛哭流涕的表情，忍不住又有点爽——

胆敢在影子行宫尾随朕！

你看，报应来了吧！

哼，六阶秘法师，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我一阶萌新带飞？

……

上京总部的对策组办公室。

一片愁云惨淡，气氛压抑。

总部执行者小队的林嫣竟然提前出局！

毫无疑问，在所有人心中成功率从“微乎其微”直接降到了“零”。

一个一阶超凡者，一个普通人，哪怕在真实幻境里披上“六阶”的外衣。

归根结底还是不如真正的六阶。

王科长叹了一口气：“死定了，通知后勤部准备发放抚恤金吧。”

“确认全员失败后，立即通知戚问转变作战计划。”

决策室的徐科长也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姑且先看看吧。”

“还能看出什么来。”王科长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水，“这次行动是我们对策组错误估计了行动难度，导致执行者折损，这一点我身为对策组领导难辞其咎。”

徐科长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只是固执地盯着屏幕。

……

“你看起来很高兴？”戚可薇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苏辞。

“我想到了高兴的事。”苏辞赶忙收敛笑意，“你先把刀放下说话。”

他内心悲愤不已：

淦！我真没疯！

戚可薇手里的轻薄刀刃越来越近，苏辞冷汗都下来了。

他死死注视着刀锋逼近，惊恐万分：妈耶！要不要玩这么刺激的！我不就笑了一下，至于动刀动枪的吗！

在某个时刻，苏辞甚至觉得戚可薇比旧主可怕多了。

“怎么证明你没陷入癫狂？”

怎么证明？他怎么知道怎么证明！

历史上心理学家罗森汉曾经假装精神病患者潜入病院，最终却没办法证明自己并不是患者，无论如何解释，医生都不相信。

“要不我去把旧主的骨灰给扬了，证明我不是二五仔？”苏辞小心翼翼地说道。

戚可薇的眼神充满怜悯：苏辞，你还说你没有疯！

半个小时后。

“要我说，你还不如把我放进去一通乱杀，要是死了，你也不用担心我背后捅刀子。”

被捆成麻花的苏辞看了看不远处的教堂。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戚可薇已经把苏辞捆了起来，还美其名曰：“都是为了保护你啊。”

现在已经快天亮了，但是教堂里旧主侧影的怪异光芒依然灼烧了夜空，仿佛荣光加身。

戚可薇看了一眼被自己绑成粽子的苏辞，冷声说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去送死——如果非要走到那一步，我也会亲手给你一个痛快。”

苏辞：？？？

“谢谢？”

“不客气。”

苏辞都快被气笑了：你可真敢说啊，戚可薇！

这个臭妹妹该不会以为自己真就是象征“牺牲”的【倒吊人】了吧！

看着戚可薇在夜幕中走远，苏辞调动了灵魂深处的神龙之力。

神龙之力逐渐沸腾，他身上那附加了言灵的绳索一节节崩断，掉落一地。

神龙之力复苏，苏辞的双眼里渐渐亮起了可怕的烈光，极其威严，犹如晃晃天威蕴含于其中。

一丝丝的雷电力量在指尖跳跃。

最后一把咒文短刃被雷光所覆盖，发出滋滋的刺耳电流声。

所谓【愚者】象征的可不是痴呆或者思维跳跃，而是自由！

爷今晚就想把那个畸变神父的脑袋给捶到胸腔里，顺手把旧主的镜子丢到垃圾桶里。

神龙之力愈演愈烈，苏辞站在夜幕下发光，就好像是另一尊旧主降临，无尽荣光加身！

“我用双手，砸碎你的梦想！”

区区旧世界的幻象也敢放肆？

大威天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