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儿仿佛真的听到了这句话,浑身开始慢慢吃力地动起来,一脸的痛苦,一层层汗水开始渗出额头,不住急剧呼吸。
史易拓颤声道:“成功了。”
他连忙闭了嘴,紧紧咬着牙齿,不敢发出哪怕半点声响,生怕又被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心中猛烈跳动,宛若有个疯子在心口里不要命地打着鼓,震得他两耳轰隆隆作响。
方兰儿嘴里咿呀咿呀,口齿含糊不清,声音若有若无。
白青玉激动得也不管此刻有史易拓在身边,声音里因为激动和高兴而带着一点哽咽:“是我,兰儿。”
方兰儿浑身剧颤,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地从喉咙里传出来:“青玉,对不起。”
白青玉眼角挂着眼泪,笑道:“别说话,有话你回来跟我说。”
方兰儿浑身一颤,四肢倏然一轻,仿佛一直压在她身上的无形大山顷刻崩塌,猛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微微睁开,就此醒来:“青玉,真的是你。”
白青玉喜极而泣,不住连声道:“终于,你终于醒来了,终于,终于啊。”
史易拓心头一阵狂喜,微微一笑,当下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轻轻将门合上,靠着那门,长长出了一口气,暗道:“如此,终于好了。”
白青玉激动地抱着方兰儿泪如雨下,方兰儿见状微微一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一脸幸福和不敢相信。
但因为沉睡太久之故而神智仍旧有些迷糊,她幸福地闭着眼睛,嘴里轻道:“青玉。”
白青玉不住点头:“是我,是我,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方兰儿终于露出了笑脸,她确认这回真的不是梦,这体温,这感觉,这声音,都是真的。
但她却不经意看了看门口,总感觉刚才还有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似的:“刚才还有人么?”
白青玉抹掉了眼泪,看着她,生怕一走眼她又要昏睡,笑道:“是史兄弟,正是他救了你。”
方兰儿微微一愣,双眼中一片迷离,喃喃道:“是吗,原来是他。”
恍若自己曾经有过被人唤醒的经历,但自己却放弃了醒来,因为她不确定究竟是梦还是真的,故而有一点茫然,但那感觉却是真实的,真叫人真假难辨。
史易拓背靠着门如释重负,咧开嘴巴,无声地笑着。
听得旁边房门吱呀一响,雷笑一面解开裤头一面出来,看到他一愣,道:“你怎么了?没喝这么多吧?”
史易拓示意他不要出声,无声笑着,不住摇头,一面朝那茅房而去:“紧张死我了,先让我上。”
雷笑浑身一颤,脸色都青了:“那你得快,我也很急。”
又是吱呀一声,苏振武一面解开裤头一面跨步出来,一愣:“怎么了?”
从雷笑身边走过:“憋死我了。”
雷笑脸色刷的白了:“苏兄……。”
苏振武却早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之处。
史易拓从茅房出来,纵身掠上屋顶,举目眺望,但见月光如银,将这天地披上一层神秘的轻纱,四下里一片静谧,仿佛时光在这里,在这一夜,在这片月光之下,完全停止住了。
他捂住脸哈哈大笑,竟然从未如此开心:“太好了。”
他任由夜风轻抚,任由月光笼罩,看着那弯月,面露笑容。
不知过了许久,忽而长叹一声,喃喃道:“这天下真是奇妙,看似杂乱无章,原来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是福是祸,有谁又能知道?但你若不去争取,那必然是祸,真是太奇妙了。”
罢了幽幽道:“你此刻应该也能感觉到吧,但愿你已经不再因为那姓程的痛苦一辈子,已经开始快活起来,改变自己的人生了吧。”
而后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我也该开始重归正途了,我再也不会垂头丧气,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还活着,这就是事实,也不管你此刻躲在哪里,终有一天,我会出现在你面前,将你诛灭。”
他眼前浮现出那团黑乎乎的人形怪物,那两盏猩红的眼睛如此清晰,他道:“我已经不再害怕你,你也已经无法奈何我,这就是人,人心比什么都要强,我相信我是最强的,什么都不能击倒我,你更不算什么,我会找到你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月色无声,高空中的弯月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少年,仿佛他的话已经传给了什么东西,也许是那东西,也许是这弯月,也许是这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