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尘重新站定后,望向怀中所横抱着的叶庭雪,她的身躯此时此刻就犹如这海水般冰冷,向他的手掌间源源不断地传递着寒意,他已是再不能感受到一丝她的温度。
她如雪般莹白的玉壁无力地垂下,那三千青丝在这海水之中飘浮不已。
他知道叶庭雪不会再醒来,只在那瞬息之间她的魂魄便永远地留在了这未亡海的深渊之中。
桑尘此次没有落泪,只是怔怔地看着她那如同活着时一般绝世的容颜,只是现在显得苍白了许多罢了。
“你既得了她的肉身,便就此离去吧。”那守魂人看着他说到,“未亡海深渊不宜久留,哪怕你是灵族也一样。”
“她的魂魄……”桑尘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可是仍旧忍不住脱口而出,希望能够从这守魂人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守魂人依旧是最初的那副神情,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到:“入了未亡深渊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他冷冷地看向桑尘,“你能够得到她的肉身已是史无前例,速速离去!”
这守魂人见桑尘迟迟不离去,竟是生出了怒意,想来最后若是桑尘不走,他便会将他赶出去。
桑尘闻言后望向叶庭雪,心中那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碎,他低声道:“庭雪姑娘,对不起。”而后抱着她的躯体朝着海面上方而去,因他方才被叶庭雪跳入深渊所重创,而激出了他体内的灵力,现在他已是可以在海水之中运用灵力。
如此,片刻间的功夫他已是带着叶庭雪重返海面。
只是这一次,她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他给了叶庭雪一个交代,却不能够给迦阳大哥,给荀钰公子,甚至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思及此处的桑尘将叶庭雪冰冷的躯体搂抱的更紧了些,即便她已经没有了魂魄,没有了生命,可是她依旧是这样在他面前的,所以他不希望她被冷着冻着。
从未亡海抱着叶庭雪离开的他径直去了万盛洲,去了天狼谷。
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面对,而荀钰公子也要同他一样的去面对。
天狼谷前,他落下身子,站在一片紫鸢花海之中,无尽的紫色将他和叶庭雪环绕在其中,他忽然就想起了那时他们才来天狼谷的情景。
那时庭雪姑娘还在,迦阳大哥也在,他们为了求医千辛万苦的到了这里。
也是在这里他们结识了荀钰公子,从而有了此后的所有经历。
可是今日他忽然觉得,若是那些经历从未发生过,今日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这样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
他在这花海中伫立了良久,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天狼谷,没有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迈开步子,抱着叶庭雪缓缓地朝着那谷中走去,在谷前那两名识得他的弟子说:“桑尘公子,叶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顿了顿,“谷主他们这些日子可是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叶姑娘她怎么了?”
桑尘眸中无光,仿若行尸走肉般地开口对她们说:“我要见荀钰公子。”
那两名弟子觉得十分奇怪,却也不好追问,只得道:“谷主不在谷中,他出去寻你们了。”
就在此时,桑尘忽而听得他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去,映入眼帘的是失魂落魄的荀钰,他在这短短时日中已是清瘦许多,与平日里温润清雅,端方的模样根本判若两人。
当他颓丧地向谷口的方向走来,抬首望见站在谷口前的桑尘时,他便止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了桑尘所抱着的叶庭雪的身上,只见她那袭如雪的白衣在清风中摇曳着,可是那只垂下的手却是一动不动。
她怎么会闭着眼睛呢?荀钰不知自己是从何处生出的理智,竟是让自己镇定地迈步走至桑尘的跟前,“阿叶?”他的眸光落在叶庭雪面庞上,轻声唤她,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荀钰公子。”桑尘只是叫了他一声,便再难说出接下来的话。
荀钰见他双肩不住地颤抖起来,心顿时一沉,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起来,“她怎么不睁眼看我?”
他用最冷静的语调说着最为伤痛的言语,桑尘紧紧地以贝齿咬住了自己下唇,直至渗出血来,他才开口对荀钰说到:“荀钰公子,庭雪姑娘她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