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钰和桑尘分别在寻了处坐下,叶庭雪那带着哀伤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庞,忽而浅笑着道:“你们还在,真好。”
“庭雪,是那些被寻回的记忆不好吗?”荀清欢担忧地问她。
叶庭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算是做了决定,并未直接回答荀清欢的问题,而是缓缓地将自己的回忆中所见的道来:“姑姑,我终于知晓我的父亲是谁了,也知晓了娘亲在与你分散之后所经历的所有事。”
“阿姊她现在在何处?”荀清欢闻言后,迫切地问出声来。
她原本以为会得到一个令她苦寻了这么多年后心安的答案,可是却如何也没有想到叶庭雪接下来的话会那般的锥心蚀骨。
“娘亲她,已经离世多年了。”叶庭雪顿了顿,“她生下我后便去世了。”她不知自己此时是怎样的情绪,或许当自己全身的情感都被那些回忆所刺痛,所痛击后,便再也找不到半分合适的情绪。
甚至都要忘记,痛苦是什么了。
“什么?”荀清欢握住叶庭雪的手猛然一松,“你说……你说阿姊她……”她见叶庭雪缓缓点头,才知自己没有听错。
可是自己等待了这样多年,好不容易看见眼前出现了一道曙光,却哪里知晓这曙光的背后会是如此极尽的黑。
“去世了……”连自己的阿姊去世,她也不曾知晓,不曾见她最后一面,时至今日还需得通过旁人才明白一切。
荀清欢忽然眼角带泪地笑了起来,荀钰和桑尘都颇为担心地唤了她一句,她双目轻阖,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嘴里却说:“我无事。”顿了片刻,“我恨自己这么多年没有能力找到阿姊,错过了与她最后一次相见,不知她此时在天上过的可好?”
叶庭雪蹙着眉见荀清欢眼眶带泪,不仅仅是她,连荀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的师父。
叶庭雪很清楚,自己的娘亲荀疏月是姑姑荀清欢这一生心中最为柔软的一处惦念,姑姑一生未嫁,毕生除了修习武功便是在寻找娘亲,怎奈何造化弄人,让她们只能够生死相隔地这般思念彼此。
“姑姑。”叶庭雪忽而唤她,“娘亲她在死前,最为遗憾的一件事便是没有找到你。她也一直在寻找你,娘亲她也时时记挂着你。”
荀清欢转过头去,看向叶庭雪的刹那,那眼眶中的泪终是忍不住流下。
“我想娘亲泉下有知姑姑过的这般好,必然也很开心。”叶庭雪仿佛又依稀见到了荀疏月当年在凌音山庄中思念荀清欢的模样。
荀清欢点了点头,“阿姊,你既为我活着欢喜,我便好好地活着,待我实在支撑不住了便来见你。”她顿了顿,“那时你一定要来与我团聚。”
“姑姑……”
“师父……”
“荀前辈……”
荀清欢将自己的情绪敛去,对叶庭雪说:“庭雪,你继续说下去,你娘亲的事于我而言也是有了结果,放心好了。”
叶庭雪见荀清欢缓过来,这才点点头,顿了片刻才开口继续道:“我的身世,说来有些复杂。”她有些自嘲地牵动嘴角,却是令一旁的荀钰心中一颤,“我原以为我是云沧洲叶氏叶远溪门主的女儿,因为那是娘亲的夫君,也是娘亲最爱的人。”
听至此处,荀钰他们三人皆是一惊,可是接下来叶庭雪的话却更让他们愕然,“可是没想到,我真正的生父却并非叶门主,而是凤霄国上一任国君祁舒承。”她面色平静地道出此事,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在那回忆之中她已是觉得身心俱震。
“什么?”荀清欢的双眉骤然一跳,“祁舒承?”所以当年自己的阿姊荀疏月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阿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荀钰平日里那般镇定冷静的人,今日都不禁迫切地想要知晓真相。
“娘亲她在与姑姑失散后便被沧海鲛人族的公主,也就是歌凤缺的母亲白雁寒救下。她们随着商队分别在穹武和云沧安顿下来,娘亲被穹武国当时的左玄大将军收为义女,却不知在何时爱上了叶门主。”顿了顿,“后来,娘亲在已为歌氏夫人的白雁寒帮助下,见到了叶门主,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在一起。”
“这么说,你的娘亲从前便与歌凤缺的母亲相识?”荀钰意识到此事时,便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陡然从心中升起。
叶庭雪知晓他必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