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尘重重地点了点头,“庭雪姑娘说的对,迦阳大哥向来都是一个十分信守承诺的人,一定是被他的兄长所阻拦这才迟迟没有回来。”
叶庭雪看得出桑尘是一心想要令她开心,才这般开导着她。其实想想她对桑尘也是十分惭愧的。
桑尘已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本应是回到夷合部族的,眼下却陪着她东奔西走,而她却是没有为桑尘做过什么。
但这愧疚之意她却一直并未对桑尘说出,因为她知晓若是告知了桑尘,桑尘必然会与自己置气。所以她一直埋藏在心中,只待有一日能够为他做些什么才是。
“马匹在谷前了,我们走吧。”此时,荀钰已是回到了此处,对着他们说到。
而后他们三人便就此离开了天狼谷来到谷口处,将马匹各自牵至身前,翻身上马朝着九华洲的方向而去。
“恭送谷主!”那谷前的两名弟子见荀钰离去,又是毕恭毕敬地颔首行礼,目送他离开。
马蹄扬尘,他们便就此疾驰而去,这一路上叶庭雪他们处处都十分小心仔细,只怕是在中途遇见了歌凤缺或是圣婴教的人,被发现便是得不偿失。
此前叶庭雪本是想要见上歌凤缺一面同他当面对质的,可是当荀钰说出心中的想法后,她便也暂且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是见了歌凤缺,让歌凤缺再给她带回圣婴教,那么她想要重新逃出来便是难于登天了,寻找无叶之庭的事也会就此不了了之。
所以,她决定待她此次从琅嬛境回来后再去寻歌凤缺与他当面说清楚这所有的事。
他们就这般行了几天几夜,终是来到了九华洲的地界,他们并未找客栈休息,而是打算直接至冥海边上船,因为经过上一次的经历,叶庭雪已是知晓这船只要出海,并非是任何时候都可以的。
想来此次荀钰也要夜观天象,看何时有风才能扬帆起航。
他们来到船只上时,见到了荀清欢所说的那些水手,叶庭雪也由此想到了上一次同他们从流波海出发的那些村镇上的男子。
当船只在未亡海倾覆之时,他们便也失去了踪影,至今不知死活。
叶庭雪没有一刻忘记过此事,每每思及便觉着十分难过,十分对不起那些人,对不起他们的家人。
若是没有让他们跟着一道出海,或许便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她立在船头,任由夹杂着寒冷之意的海风向她扑面而来,不禁瑟缩了一下身子,下一刻却有一件大氅披至了她的肩头。
她其实都不用回过头去看便也知这人是谁,“荀钰,你还没有睡下?”她出声询问。
荀钰走至她的身边站定,“你在想什么?”这茫茫大海入眼皆是深深的蓝,沉在夜幕之下,看不到边际。
“我在想上一次出海时被凤缺哥哥找来当水手的那些大哥。”叶庭雪叹息了一口,荀钰即刻便看出了她面庞上的哀伤,“若是我们当时没有让他们上船还有多好,他们现在便定然还好好地活着,有父母在身边,有儿女承欢膝下,能够和心爱之人花前月下。”
“可是现在……却不知生死。”叶庭雪说着,轻阖双眸,低下了头去。
“这或是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不是他们也总会是别人。”荀钰极目远眺,“我们出海总是需要水手的,而出海本就是有风险的,任何有风险存在的地方都不可避免危机。有时单单凭人的力量是无法逆转天意的。”
叶庭雪知晓他说的在理,可是一想到那句单凭人的力量无法扭转某些事情,便觉着心中十分的难过。
人渺若蜉蝣,却妄图看见更广阔的天地,好不容易有了一席之地,却又可能随时被不确定的危机打回原形,且无力反抗只能够硬生生的受着。
这与迦阳所说的事在人为,是截然不同的。
叶庭雪不知为何便突然想起了迦阳说的这话,好似在迦阳的面前一切都是可能的,没有什么是可以轻易放弃的,即便是无法办到的事情,他依然会尽最大的力去完成。
也只有那样才能够告诉自己,自己曾为之努力,即便不能够改变,也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如此才能够不后悔。
叶庭雪思及此处,忽而便清浅一笑,她想她也当时时地如迦阳那般的心性,才会少去这许多的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