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雪也不知自己望着迦阳离去的地方兀自出神了多久,直至那天穹之上簌簌地飘落下了细雪,在她如玉的面颊上留下一丝冷凉时,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已是没有了迦阳的身影。
但她却仍旧一袭白衣凭立于此,久久不愿离去,而在她身后是与她同样静立着的荀钰。
荀钰让桑尘先将荀清欢搀扶回了逍遥宫无极殿中,而自己则留在此处守候着叶庭雪。但他却也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她的身后不发一言,不愿惊扰了她,只留下一道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忽而,叶庭雪竟是微微一动,向前缓缓地行了两步,立身于那一片紫鸢花海之中。
而荀钰则也放轻了步子跟着她向前行去,就在这时叶庭雪那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入了他的耳中:“荀钰,你不必陪我。”顿了片刻,她又道,“我一个人静静,片刻便好。”
荀钰却是因此而蹙起了眉头,他知道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叶庭雪一个人独处,那般她必然会陷入深思之中,以她的性子多思必然无益,到头来不过会令的她愈发的难过罢了。
“阿叶,你可信迦阳?”他思及此处,便缓缓开口,温润的问她。
“我自然是信的。”叶庭雪身子微微一怔,“荀钰,我并非是觉着迦阳不会回来了,只是这分别突如其来,实在让我有些恍惚罢了。”
“我从不知与人分离的滋味竟可以如此令人神伤,只觉得满口的苦涩之意,但却也只能往喉咙里咽。”她见荀钰没有说话,便继续说下去,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感受,“从前同夏桑姐姐她们分别时,我也只是偶尔想念。”
“而凤缺哥哥又常年都不在白泽雪原,我更多的则是日日期盼着他的归来,想要多见上他一面。”她说至此处,低下头去,试图敛去自己眼眸之中的哀伤愁绪,“可是此次同迦阳分别,我却觉着每一刻的思念都是痛的,痛到有种被人抽筋剔骨的错觉。”
“我虽知道他说到做到,定然会回来,可是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思,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她极目远眺,只觉着眼前之景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紧握在袖袍中的手也开始隐隐地发颤。
荀钰的眉头蹙的愈发紧了些,他迈步走上前去,将叶庭雪的双肩按住使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阿叶,你看着我。”
叶庭雪有些迷惘地抬起头来,望向荀钰的双眸,只见荀钰轻轻抬手擦拭她的面庞,她这才感觉到原来是自己又落了泪。
她颔首,也抬手擦拭自己面庞上的泪痕,“让你看笑话了。”她努力地让自己露出一丝笑容,“荀钰,我虽出了白泽雪原多时,但有时却觉着自己遇事好似还犹如没有长大一般颇为意气用事。”她说着竟是自己摇了摇头。
“你这不过是用情至深,情之所至罢了。”荀钰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来,声音温润好似在那春水之中**涤而过,“其实比起最初那总爱胡思乱想的你,现在的你已是好了许多,至少学会了不再去钻牛角尖。”
她听得荀钰如此说,竟是不经意地颔首笑了出来,“谢谢你荀钰,每每我遇到令自己伤神之事时,你总是会耐心的开解我。”顿了顿,“或许也正因如此,每一次我也都在学着自己开解自己。”
“这条路很是漫长。”荀钰接着说到,“不过,你已是做的很好了。”他言罢,一手拍了拍叶庭雪的一侧肩膀,微微倾身去看她面上的神情。
叶庭雪浅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迦阳,也相信我自己。”她言罢,抬首,“你不必担心我。”
荀钰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如此便好,不要再哭了。”他将手放下后又道,“我们进去看看师父,慕山说你是师父亲姐的孩子,你身上当真有那银锁?”
“他的确没说错,我身上有一枚一直带在身边的银锁,可是我对这银锁的来历却是没有半分的记忆。”叶庭雪说着将自己怀中所携的银锁取了出来,递至荀钰的面前,“就是这个,现在看来它似乎是我娘亲的遗物。”
荀钰将摊在她雪白手掌上的那半枚银锁拿起细细地一看,那银锁的背面确实刻有“暗香浮动月黄昏”几个字,与他们当时在穹武国皇宫所见一模一样,只是这枚银锁一看便知年岁已是十分久远。
“为何会刻这几个字?”荀钰垂眸沉思片刻,“这银锁只有半枚,难道另一半在师父那里?”
“有可能。”叶庭雪点点头,颇为赞同荀钰所言,“我们回去吧,也好仔细地与荀前辈对证看看。”
“好。”荀钰言罢,又将那银锁还回到叶庭雪的手中,“走吧。”
他们二人便并肩走入天狼谷中,从天狼谷又回到逍遥宫,一路上叶庭雪都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银锁,眼下它已不再是一枚银锁那样简单,它或许能够指引自己就此找到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