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红莲之声将叶庭雪惊扰醒来,她自床榻上向窗棂外望去,这才意识到这雨已是下了整整一夜。看来今日是无法去隐雾泉用药草浸泡了,如此一来便又要耽误一日。
想到此处,她不禁坐起身子来颇为无奈地将眉宇之间的愁绪敛去,只盼着那些去往地下暗城的各门派的人能够晚一些到达。
但其实她这想法也极为多余,毕竟地下暗城所处之地千难万险,即便是再多的人结伴而行去往那绮罗山中,不费上些时日也是难以寻到的,更何况这路上的时日便也不知要用去多少。
“迦阳?”当门扉被推开之时,她坐在床榻上抬首望去,只见迦阳端着今日的汤药走了进来,“今日怎么这样早便将汤药煎好了?”
“睡不着。”迦阳一笑,将手中的托盘搁置在圆桌上,只将那白玉碗端起走到叶庭雪的身边来,“比平日里也早不了许多。”他在床榻边坐下来,埋首去吹凉那碗中的褐色汤药。
“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啊?”叶庭雪听闻他说睡不着,便当是心中有事,否则又怎会辗转难眠。
“心事却是没有。”迦阳说着,将汤药舀起一勺来递至叶庭雪的唇边,“不过,是有一事要同你说。”
叶庭雪凑过去将那勺汤药饮下,而后轻声问他:“什么事?”她记得昨日迦阳离开冰晶宫后便径直去寻荀钰,她因睡得早便不知他是何时回到殿中的。
难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她正想着,便听迦阳开了口。
“昨日我去百妍坊中找荀钰时,碰见了他谷中的弟子轻蝶。”迦阳顿了顿,轻蝶此人叶庭雪也是十分熟悉的,“见她行踪鬼祟便跟了上去,却见到她同一人说话,那人我虽没见到面貌,却也大概知晓是某个门派的弟子。”
“轻蝶她在会在天狼谷中私自同其他门派的弟子往来?”叶庭雪忽而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且天狼谷隐藏至深,若非是谷中的人带入,旁人又怎会寻得到?”
“不错。”迦阳点点头,剑眉轻蹙,“所以我便跟了上去,听他们在说什么。”迦阳将那些所听见的言语都与叶庭雪道出。
“轻蝶她心悦荀钰,怎么可能存着对荀钰不利的想法?”叶庭雪秀眉一蹙,从那轻蝶的言语中,虽只是想要留下荀钰,但她暴露了天狼谷的所在难免与她交谈的那弟子不会借此宣传出去。
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手段和心思,叶庭雪也算是领教过了,如此一来岂不是害了天狼谷和逍遥宫。
“她为了一己私欲,哪里还考虑得了那般多。”迦阳却是轻哼一声,对这人的举动十分不屑。
“此事可有告知荀钰?”叶庭雪紧接着问到。
“自然是告诉了。”迦阳将白玉碗端在掌中,搁置下勺子来,“荀钰虽嘴上没说什么,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女子的心思,自然会多加防备。”言罢,他又轻轻地**漾开汤药中的渣滓,舀起一勺喂给叶庭雪。
“那轻蝶姐姐前些日子被荀钰所伤,想必是心中不甘,才行如此下下之策。”叶庭雪忆起那夜在百妍坊前所发生的事,只道是情字害人。
“感情的事本就应两情相悦,若是得不到便行下作的手段,便称不得是爱。”此时叶庭雪已是将汤药饮尽,迦阳将白玉碗搁置在床旁,“那不过自私罢了。”
“你说的没错,强扭的瓜不甜。”叶庭雪垂下眼帘,淡淡地说,“只是许多世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总是要费尽心力,被伤的片体鳞伤后才会有所感悟。”就连她也是一样的。
她若没有向歌凤缺问个清楚明白,想必此时还是一心紧紧地攥着对他的相思惦念不肯放手,直到等到了一个令自己伤痛欲绝的答案后,才明白人心并不容易扭转,即便是用了手段将其改变,不论于谁而言都是一世的伤害罢了。
迦阳见她兀自神伤,便知道勾起了她对歌凤缺那件事的回忆,即刻便出声转移了话题,“今日外面下雨,想必不用去隐雾泉了,待荀钰来此扎了针后你便可继续休息了。”
“我这一日日的在此歇息,实在是闷得慌。”叶庭雪却是轻蹙秀眉,“今日本想在这天狼谷中四处转转,却偏生下起雨来。”
“还是安心在房中歇着吧。”迦阳明朗一笑,起身将那白玉碗重新搁置回托盘中,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荀钰却是在外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阿叶。”他推门而入,“这是才将药喝完?”见迦阳端着空****的碗,便如此说。
迦阳则端着托盘走出了房中。
“是啊。”叶庭雪点点头,“怎么你们今日都来得这般早?”
“外面雨势渐大,便早些过来了。”荀钰说着,将银针摆出,“今日之后,你的双腿应当便会有所知觉,只是要站起来行走还需要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