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双腿一软就跪下来磕头,哭哭啼啼道:“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休离皱眉,他平生最烦两种人,一种是光头和尚,一种是哭泣的女人。一旦见到这两种人,他逢赌必输。
但今天他不能输,一输命就没了。
他恐吓道:“你再哭我就在你脸上画个十字!”
小红果然止声,她不怕画十字,却怕大人物不高兴。
休离原地转了一圈儿,说道:“剑魔呢?剑魔在哪儿?”
小红翻了个古怪的白眼,屋顶上正好有一束光被挡住,阿宇在房顶搭草。
休离仰着头:“剑魔,下来说话。”
房顶的草挡住视线,休离看不见阿宇,阿宇也看不见休离。
阿宇道:“你是几公子?”
休离拍拍胸脯:“老二。”
阿宇道:“我想见的是老大,不是老二。”
休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咧咧道:“老二怎么了,老二就不是人啦?再说,是我要见你,又不是你想见我我才来的。”
阿宇怔了怔,无声一笑,心道这位二公子倒也算个极品,至少胆气挺足。
他跃下房顶,推门见“二”。好家伙,这身打扮果然够二,活像个暴发户二世祖。
阿宇笑道:“你找我有事?”
休离道:“当然有事,不然大冷的天我来这鬼地方干嘛?”
阿宇道:“什么事?”
休离道:“合作。”
阿宇道:“哦?什么合作?”
休离道:“按照念阳雪的说法呢,一命换一命,我放她走,你替我上位。”
阿宇道:“按你的说法呢?”
休离嘿嘿一笑,凑近阿宇,仿佛像在说悄悄话:“你替我杀人,我捧你上位。”
阿宇怔住。
休离抛了抛手里的骰子,又道:“别人谈合作婆婆妈妈,斤斤计较,可咱们都是男人,要不来玩儿一把?”
阿宇看不懂休离。
休离抛出骰子,两颗木骰在桌上转动,停下时一个六,一个三。
休离道:“三六,大。下一把你来掷,大的话咱俩合作,小的话我放你们走。”
阿宇露出奇怪的表情,完全猜不透休离的意思。
这种赌法连赌场里都不兴。别说修士,稍微耍巧的人都能随意掷出想要的点数。
阿宇虽不好赌,却也能够轻松出千。休离让他来掷,岂非故意想输?
阿宇道:“你不怕我耍诈?”
休离大笑道:“我怕啥,不管大小,你我都不会亏,就当耍耍。”
阿宇疑惑道:“那你想要大,还是想要小?”
休离摇头:“赌博赌的是运气,若知道输赢结局,还有啥赌头呢?”
阿宇明白了。
休离似乎是想让他来做决定,而且无论大小如何,休离都不会再为难他,这绝对是笔包赚不赔的买卖。
都说一个人的人品能从赌品看出来,确实不假。
休离此局,已赢得了阿宇的好感。
阿宇没有拾起桌上的骰子,问道:“你很信任念阳雪?”
休离摇头瘪嘴道:“鬼才信任他,谁都瞧得出来他帮我,是为了把我当傀儡一样使。”
阿宇道:“那你还允许他用你的名义,甚至你爹休老板的名义做事?”
休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有啥办法?支持念阳雪的人不愿放我走,大哥的人又千方百计想弄垮我。你以为我的日子好过吗?我和她有什么区别呢?”
阿宇笑了:“所以你说捧我上位,是想让我代替念阳雪?”
休离道:“黄沙镇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谁都不能免俗。想活下去必须找一个靠得住的靠山,你若不嫌弃,以后就当我的靠山吧。”
阿宇笑出了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把礼贤下士说得这般屈尊降贵的。
他道:“我臭名昭著,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你就肯相信我?”
休离笑道:“我爹在黄沙镇的臭名绝对比你响亮。名声够臭,臭得长久,才能说明一个人的实力。何况你为了一个妓女都敢得罪黄沙镇,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至少你看起来比念阳雪顺眼许多。”
阿宇道:“我不仅仅是为了她。”
休离道:“那不重要,只要你在黄沙镇,你当了黄沙镇的王,不管你所为什么,都不再是问题。”
阿宇忽然笑道:“你喝不喝酒?”
休离瞥了眼角落的酒坛子,摇头叹息道:“你让我喝,我能不喝吗?”
休离发现自己赌输了,哨岗的酒都是毒酒,阿宇请他喝毒酒,岂非算是最强硬的拒绝?
阿宇始终没去拿骰子,拎起一个酒坛子揭开,倒满两大碗酒。
休离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愿赌服输,干了这碗酒,来生再赌。”说完一饮而尽。
阿宇也仰头灌了满满一大口酒,感慨道:“三年了,这碗酒喝得最开心!”
阿宇由衷感到高兴。
人逢知己千杯少,能遇到一个世俗之外的人,当属幸事。
这局赌局,阿宇选“大”,不为称王,只为一时快哉。
休离不胜酒力,两碗便倒。
阿宇抖出一粒解毒丸,喂进他嘴里。
小红不解阿宇的意思,却不敢问。
阿宇自顾笑道:“好好照顾他,等他醒来,我们就回黄沙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