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医生说，下个星期再复查一次，就可以出院了。”马小理说。

“想不想让家人来看你，或者接你出院？”黄妮问。

“黄医生，我妈妈离华城很远啊。”马小理说。

“再说，我也没很多年没有和我妈联系了。自从和郭嘉在一起后，我感觉我妈妈肯定是要反对的。所以就……”马小理说。

他现在似乎基本恢复正常人的思维了。黄妮看着马小理正常的谈吐和反应，心里不禁为他感到高兴。

“我前段时间到你们家乡那边出差，顺便去看过你妈妈。”黄妮说。

“什么，你去看过我妈妈？”马小理显得有些激动了。

“我妈妈知道我生病的事了吗？”他着急的问。

“马小理，你别急，慢慢听我说。”她让马小理坐下来，自己也坐在马小理的边上，缓缓说起了自己的山西之行。

听着听着，马小理安静了下来。

“你看啊，我呢，是因为想了解你的心理病情，便去了你们家乡。你妈妈很能干，她现在生活的很好。但是，她说你已经多年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她还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我便告诉她，你现在生病住院了。她说，她想来看你，我便说，等我看了你，知道你情况比较稳定时，就告诉她。”黄妮说到这，马小理的情绪稳定多了。

“马小理，你为什么不和家里联系呢？你妈妈那么爱你，一直牵挂着你，你却很多年不和家里联系。”黄妮温和的批评马小理道。

“黄医生，我现在安静下来时，回想起过去我和郭嘉之间发生的事，就像上辈子的事情一样，怎么会那么疯狂，不可理喻？我自己也无法想象。我和郭嘉，可能都疯了。不，肯定是郭嘉先疯了的，我是被她带疯了的。那个时候，我觉得世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意思，我只生活在和郭嘉的相互爱恋和相互折磨的关系中，我根本想不到我的家人，还有世界上其他的事情了……你说，在那样一种状况下，我怎么可能想到我的家人呢？”马小理说。

“马小理，我发觉你的整个人好像变了很多，变得理智和安静了，好像已经完全脱离过去那样一种疯魔状态了。”黄妮高兴地说。

“唉，也不能说彻底摆脱了，但是，基本上我感觉自己现在清醒和理智很多……对了，黄医生，你说你见过我妈妈，麻烦你再多说一点我们家的事情吧。”马小理说。

“我去你们家，见到了你母亲，后来还见到了你的外公，还有一个舅舅。你的一个舅舅，也曾经有过精神病史。他比你的待遇可就差远了……你的外公外婆，把他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还用链子把他锁住，头发很长，整天不见阳光……我去见到他时，他身上简直臭不可闻……”黄妮开始回忆去马小理家乡，见到他家里人的具体情景。马小理听得很出神，看样子，他对这些都很感兴趣。

“怎么样，下个星期，你出院前，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老人家来华城看看你吧。她很想念自己的独子啊。”黄妮说。

“好吧。黄医生，那就谢谢你了。不过，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财产和现金可支配了。这些，我都无法报答你了。”马小理说。

“你别想那么多。一切都由我来安排。我希望你出院后，能够开开心心的生活，做一个正常人，享受正常人的恋爱和婚姻家庭生活。你看你，还那么年轻，一切可以重新开始的。”黄妮说。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黄医生。”马小理说。

“别客气。我现在也是当母亲的人了，知道作为母亲，对儿子的感情是很深的。我能体会到你妈妈对你的感情。”黄妮说。

之后，黄妮便和马小理告辞了。

一周后，马小理出院的日子还有两天就要了！

黄妮拿起手机，给马小理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马小理妈妈得知儿子即将出院，自然兴奋至极，说是马上就买火车票来华城。

她老人家来华城时，是黄妮亲自开车去接的她。

“谢谢你啊，黄医生。”老太太见到黄妮，非常热情。这次来华城，她根据自己父亲的意思，给黄妮带了一大坛的山西老陈醋和一大袋子的平遥牛肉。

“我们家乡那里，也没有什么好玩意，就这老陈醋，全国有名的。平遥牛肉，还是我爸托人弄得，好吃，很好吃啊！”老太太身着一件杨红中式开衫，下身穿一条肥大的灯笼裤，脚上，蹬着一双绣花布鞋……总之，即便是在华城，也显得很时尚。

黄妮谢过老太太，便把她带到了预先帮马小理租的一个两室一厅，租金预付了半年。

这家小区，算不上很高档，但小区里干净，整洁，还有门卫看守着。黄妮想，老太太来了，总要有地方住吧，马小理出院后，也总是要找地方住吧？与其住在宾馆费那个钱，不如住在出租房里，生活方便，做饭方便。至于今后怎么弄，那就看马小理自己吧。作为一个医生，她觉得，自己算是尽力了。

把老人家安置后，黄妮又带她出去吃了一个便饭，临别时，她告诉老太太，这是马小理的住处，让她自己先熟悉一下，门口就是超市和菜场……第二天上午，她来接老太太一起去医院看马小理。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饭时间，翟军还没下班，老妈正在做饭。见到黄妮带着一个大罐子和大袋子，就问：

“妮妮啊，你带回来什么宝贝啊？”

“妈，这是山西老陈醋，病人家属送的。这是平遥牛肉，山西特产，也是病人家属送的。”黄妮一一放下东西，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你这个医生还收病人家属的东西？”老妈奇怪问。

“唉。别提了。我光是为这个病人家属租房子，就花去了两万元呢！”

接着，黄妮告诉老妈她为马小理做的事情……

“唉，你这是何苦呢？当个医生，还要为病人付账……”老妈听了，叹了一口气。

“妈妈，我看不得他们难受啊。你不知道，那个马小理，目前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黄妮说。

“那是他自作自受，你可怜他做什么？”老妈说。

“可是，他的母亲多可怜啊。一把年纪了，老公是在矿难中死了，独子又变成这样！”黄妮说。

“行了，行了。你现在有些闲钱，能帮人家，你就帮吧。不过，此事帮到这一地步，也就可以了，不要再做什么了。”老妈说。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瓜。”黄妮说。

“我看你就是一个大傻瓜！”老妈指指黄妮的脑袋，笑着说。

回到卧室，黄妮给精神病院打了一个电话。

她通过值班护士，找到了马小理：

“马小理啊，是不是明天出院啊？”她问。

“黄医生，是的。”马小理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有两件事和你说一下。第一件事，你妈妈已经来华城了，是我接的站。”黄妮说。

“什么，我妈来了？”马小理声音很兴奋。

“可是，她老人家住哪里？”他的声音又变得着急。

“第二件事，我帮你在XX小区租了一套二室一厅，拎包即住，电视，冰箱，洗衣机，燃气灶，家具什么都有……半年的租金已经付过了。你妈妈，我把她安置在那里了，还陪她吃过饭。我和她说，这个房子是你的，你明天见到她，也就不要多说什么了，我悄悄地把门钥匙给你。”黄妮说。

“黄医生，你真是我的好医生，我该怎么感谢你呢？”马小理激动的说。

“好好生活，和过去彻底告别，做一个正常人，开始一段正常人的生活……这就算以实际行动感谢我了。”黄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