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听了更生气了。

“你献祭了你的儿子，你是不是觉得你牺牲挺大的？别人就更不该有怨言？你有问过你死去儿子的感受吗？”

村长被她问得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小儿子挣扎恳求的脸。

“爹！我不想死！爹！你饶了我吧！”

恍惚间，他甚至能听到小儿子稚嫩的声音。

他闭了闭眼，涩声道：“为了整个村子，我别无选择。牺牲他一人，拯救整个村子，这是最好的选择。他是我的儿子，他责无旁贷。”

“他首先是他自己，其实才是你儿子！你没资格替他决定去死！你有什么好痛苦的？你有什么好牺牲的？别用那无辜稚儿的血，来拔高你残忍的灵魂！”

云楚怒骂道。

村长被她骂得一震，竟有点摇摇欲坠。

她说的……对啊！

在这个时代，从古至今，男子都把妻室子女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在他看来，他舍了自己的财产，当然是莫大的牺牲。

可听这女子一番话，却瞬间将他点醒。

他那小儿子若能长大成人，也是顶门立户的丈夫，并不是妻女奴婢啊！

他再痛，能比得上死去小儿的痛吗？

他临死前那一声声哀求，心里该有多痛苦绝望？

村长面色痛苦，泪水潸潸而下。

云楚却不再理会他，“唰”地一下掠过水面，将那竹筏上的女娃抱上岸来。

村民们发出惊呼声。

“不可！这要惹恼山神的！”

“贵客，求你放过我们吧，触怒了山神，村子里就不会有太平了。”

云楚抱着女娃，掏出手帕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

“谁怕惹敢恼山神，可以把自己献祭了。自己作出选择，自己承担后果，谁也不能替别人选择。甜妞儿不愿意去送死，谁也别想逼迫她！”

甜妞的母亲挣开按她的人扑过来，扑通给云楚跪下了。

“菩萨！救苦救难的菩萨！我给你磕头了！我苦命的甜妞儿，她不用送死了！”

这满面风霜的妇人跪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云楚连忙把甜妞放下，伸手扶她。

“大姐，不必如此，你快起来。”

这时，有人开始发出怨言。

“村长，就算你说他们是贵客，我也忍不了了！贵客再有祥瑞，能免去我们被山神掌控的灾厄吗？回头他们拍拍屁股走了，山神不放过我们，那时又该怎么办？”

村长占卜再灵验，这贵客住了几天，也没给村子带来什么实质的好处。

而山神的威胁则迫在眉睫，拖延不得了。

村长刚被云楚洗了一遍三观，这会儿正摇摆不定。

“……卦相上说这天外来客贵不可言，可以改变村子数百年的命运，说不定，就应在这一遭？”

太平村的村民素来纯朴，少有奸邪之辈。

然而正因如此，才越发愚昧。

“祥瑞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山神震怒，必得有人献祭！”

“村长，你难道忘了山神震怒的后果？到时候我们的农田颗粒无收，房屋尽数坍塌，村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候，又有谁来救救我们？”

吵嚷不休，十分聒噪。

云楚一听这山神竟然如此作恶，更是不能忍，怒道：

“多大点事！我今天就把这山神给你们屠了，永绝后患！”

她说着，就掏了把剑在手上。

众人见她身姿挺拔，容颜绝世，恍若天人之姿，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凛神威。

不禁开始动摇。

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真的可以屠神吗？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他们肯定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