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看来褚师傅也还算是个君子。”薛大哥忽然脸色一变,面相凶煞的盯着褚飞一字一句道:“只是君子应该有君子的行事之道。”
从来没有见过薛大哥如此凶狠的目光,这眼神盯到谁的身上,都会让人觉得胆颤。就连站在一旁的我,也只觉得阵阵寒意袭来,不由得抖了一下。
褚飞虽说每天都在墓园打转,但被薛大哥这样盯着,也心虚的说:“霍总,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薛大哥指了指我:“她的母亲叫梁于敏。褚师傅,如果我这样讲你还不明白,那就代表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合作这件事了。”没等他开口说话,薛大哥又补充道:“褚师傅,我知道你家境不宽裕,还有个正在上大学的儿子,当时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但是今天,我霍某人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和我合作,我不仅会保证你妻儿的安全,桌上这笔钱也不过只是定金。”薛大哥特意把妻儿两个字,说得特别重。而这话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褚飞家里的情况已经被北哥掌握,如果褚飞不答应和薛大哥合作,那么他妻儿的安全...
褚飞刚想要端茶,薛大哥这话一出,他的手僵在了那儿。
不过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只是那么稍稍一愣,就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霍总,我褚飞从来都是拿钱刻字,至于您刚才所说的,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意思。”
两个成熟的男人斗着心智,我在旁边当然是无从插话,只得仔细得观看他们的每个动作和表情。只见薛大哥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褚飞,想要以此来缓解刚才紧张的氛围。比起薛大哥的自信,褚飞显得就要胆怯很多,他微微颤抖的接过烟,薛大哥立即把火递了上去,“褚师傅,这事咱们不急,反正现在你人在A市,有的是时间来考虑。”
褚飞靠在椅子上,仰头闭了下眼睛,深吸一口烟,“霍总,我还是希望你有话直说。”
薛大哥不紧不慢的点了烟,发出一声重重的“斯...”又押了一口茶,“褚师傅,我霍某人绝对是个说算算话坦**的人,如果咱们真没有缘分合作,那么我也只能和您一样,做一次不是君子所为的事了。”
褚飞这下开始紧张起来,或许作为一个普通刻字的人来讲,家庭应该是放在首位的。薛大哥一说我妈的名字,他心里自然是清楚什么事,只是还想要挣扎几下。
现在听薛大哥这样说,一下也就明白妻儿安全可能受到威胁,才终于嘘了口气,“霍总您说吧,您想问关于梁于敏墓碑的什么事。”
“果然是个爽快的人。”
褚飞这是彻底低下了头:“我说过,我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的,如果您想要了解的事超出了我所知道的范围,那我也真的只能说抱歉。”
“那你先说说你知道的?”薛大哥至始至终,除了提到过我妈的名字,都没有说过要找褚飞做什么。完全是用自己方式,激将褚飞自己把整件事交代出来,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要把整件事的主动权,牢牢捏到他的手上。
“我知道未经墓主直系亲属许可,在故人的墓碑上刻字这种做法是大忌。但真如您所说,当时我是被迷了心,也是没能经受住钱的**。”
褚飞终于开始说起这件事,这让我的心不由得一紧,聚精会神的听他说道:“你也知道,青山墓园好多订单都是指派给固定人做,像我这样没什么关系的人,也都只能靠拉点散单接点业务,也都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去年的有一天,我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业务,只需要我去青山墓园找到梁雨娟的墓,他就会付1万块钱的费用。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就找个墓这样简单的事,怎么就能给一万?对方说他在国外不方便回来,想要找到墓主让我替他去扫墓。电话也是是在网上搜索到我的号码,才拨打过来的。这样让我稍微放松了心,因为我儿子上大学后,确实把我的号码作为业务电话放到了网上,正因为这样,我去年还多了好几笔网上来的订单。”
薛大哥怕褚飞说得太快,遗忘了某些细节,适时的又递上一支烟并为他点燃:“褚师傅你不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你慢慢回忆慢慢说。”
“嗯。”褚飞接过烟放在唇边,吞云吐雾的说:“既然开门做生意嘛,有顾客愿意出钱那我自然应该去办事,想着国外的客人挣得是美元,应该和国内的物价不大一样,所以只想是条大鱼,就顺手给接了下来。青山的墓园总共就那么几个,一个个找起来根本就不难,第二天我就给客户回了电话,客户让我提供账号,他先把钱给我打过来。当时还想着国外的客人就是容易相信人,也就把账号给发了过去,很快我就收到了客户打来的一万块钱。但这时客户却反悔了,说是还需要我在墓碑上添加几个字。我这一辈子也都算是个老实人,也知道这种填字的做法是大忌。不过客户说如果我不退钱,他是保留了证据的,到时候就会报案说我涉嫌诈骗。我没念过几天书,当时被客户一吓就慌了神,只好又去在墓碑上填了字,把照片发了过去这才算完事。”
薛大哥冲我点点头,示意接下来的问题由我来问。
我挪了下椅子坐直了说:“褚师傅,我想问问,这个客户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吧?”
“记得,这名字很奇怪,和我在墓碑上加的名字一模一样,就叫卢祥国。”
“电话号码还有吗?”
“有。”褚飞掏出手机翻了翻号码递给我:“我想是个大顾客,也就顺手让我儿子把号码给保存了起来。”
我拿过手机一看号码,两眼发直的盯着上面,又盯睛看了好几眼,这似曾相似的号码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想摸出手机来仔细对比一下,才发现早上他们把我送去医院的时候,根本都没有把我的手机一块戴上。
薛大哥大概也知道这号码是我认识的,连忙继续问道:“你收到钱的银行卡还保留在身上吗?”
至于后面他们所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再听进去,满脑子都在回忆这个号码,到底是不是保存在我手机上的。如果确定是的话,那这个号码绝对不是卢祥国的,唯一的两种可能性就是,要么是褚飞在说谎,要么这个和卢祥国有关的人,一直都在我身边...
薛大哥见我愣了好久,终忍不住摇了摇我:“小娟,你看你还有什么药问褚师傅的吗?如果没有的话,咱就送褚师傅去休息。”
我木讷的摇摇头,思维完全静止。
“那褚师傅,我先让人送你去休息。”说着,薛大哥起身打开门,“凯北,你带褚师傅先去休息。这两天安排人陪褚师傅到处逛逛,过几天再送回去。”
薛大哥暂时还不能确定褚飞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也只能委婉的先用挽留的方式把他留下来。这道理褚飞自然明白,也很自觉的收起桌上的钱跟着北哥出门。
刚才包间的氛围实在太冷,我一直憋着不敢抽烟。现在他们都离开了,我才拿出桌上的烟点燃,连着深吸好几口,想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一些。
薛大哥坐回我到旁边,又恢复到一贯好大哥的形象,“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那个号码是你认识的人?”
我再次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你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刚才他说的这些线索,下点功夫的话,应该足够能查出雇他的人是谁了吧?”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薛大哥解释,因为这件事我本身都还没有确定,等把手上的烟抽完后,起身说:“薛大哥,我又感觉不舒服了,想先回去休息。”
薛大哥也知道我是刚从病床下来,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办出院手续。见我好像确实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虽说还有很多疑惑,也没有继续追问,“那行,我先把你送回医院。”
“我在医院睡不着,想回家睡。”我任性的说。
“行吧,那我送你回去,我睡客厅。”
薛大哥虽说答应我回家睡,但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再单独在家里。
而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如果回去号码核上了,我还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最后没了办法,索性在茶坊里耍起了无赖,要是薛大哥去我家客厅睡,今天晚上我就在茶坊睡,哪儿也不去。见我这副模样,薛大哥大概也能猜出一些,最后也只把我送到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