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往我家的方向开,我脑子里一遍遍的想着此刻家里的情景:一定是一大堆人围着我们家门口指指点点,甚至我都能想到那些人在那幸灾乐祸的拍手称快。
“嘉哥,你就停在巷子门口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阿嘉没有吭声,开到巷口的时候也没有停在门口,而是径直开进了狭小的巷子里,还是把车开到一群人堵着的地方。看着前面堵着的人群,他转头问我:“是这儿吗?”
我点点头,透过车窗看出去,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果真对着我们家指指点点。
“娟回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群人看热闹的人们都转过身,开始看我。
“哟,这是你男朋友?开着车,挺有钱的嘛?”
“这个你也羡慕?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呀,得是自己的男人。”
“你说这什么都有遗传还真是,就遗传她妈那种浪劲儿,这个咱可是羡慕不来的。”
站在人群的外围,听着人群里小声的嘀咕着,七嘴八舌的说着。
从小到大,这样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传到我耳朵里,这些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邻里们,从来没有让我感受到过一丝一毫远亲近邻的感觉。他们反而一直像毒针一样,随时随地都可能往我的心里扎几下。
“都滚开!”
我忽然有种抑制不住的愤怒,我妈她都已经断气了,凭什么还要给这群没心没肺的人议论着?可我这声怒喊非但没有让人群散开,反而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开始议论我。
“哟,找个野男人回来就得瑟啦?”
“真是狐狸精生的种,连泼起来都是一个德行。”
我无奈的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也顾不上宫弈听到这些话之后是什么反应,我只想拨开人群走进屋子里,看看我妈她现在到底怎样了。
“不想死的都滚!”
在我努力拨开人群的时候,听到阿嘉在最外边大声的喊着。转头一看,他血红的双眼瞪着刚才在议论的几个人,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棍子,举在那儿冲人群挥舞着。
刚刚还七嘴八舌的人,惊慌的朝自己屋里散去。
“娟回来了?”看到人群散去,家里的梅姨才敢走出来:“她们说她们的,你也别放在心上,先去看看你妈妈吧,她……”
梅姨是我妈生前唯一的小姐妹,早几年已经搬离了这里,现在偶尔会过来陪我妈。在整个草坪巷,不说我妈坏话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每次梅姨过来的时候,总是躲躲闪闪的。
“梅姨,谢谢你。”
“进屋吧。”阿嘉把棍子仍在路边,锁上车门拉着我就往我们家里走。
草坪巷是云海市唯一的老屋,所有的房子都是木式结构。
很多年前说过要拆迁,但是有关部门建议作为一处老街遗址保存下来,后来的很多年再无人问津。有钱的人们早已搬离了,现在还在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们,大多都是一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弱病残。所以在飞速发展的云海市,很少有人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偶尔我妈清醒时,总是告诉我:“娟,你可别听巷子里的那些人瞎胡说。咱们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妈等着你出息的那天带妈离开草坪巷。”
可是,她还没有等到我出息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