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许是我年龄还小，身子骨还没长开……”

花甜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她脸上都是愧疚与难过，如今的年龄，她也不过十五岁未到，同村里也有如她这般年龄的，连亲都没有成。

黑子娘声音拨尖道：“年龄还小？人家对面春旺家的媳妇，比你还小上半岁呢，人家怎么就怀了？还天天大着肚子在我面前晃悠，晃得我这个心啊……”

黑子娘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声音接近哭诉：“我这苦命啊，实在太苦啊，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把我收走呢，免得我眼见心烦啊！”

花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这种话在近半年来，她几乎是每日必听。

原来她安慰自己，婆婆只是太想要抱孙子了，这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年龄还小，也不着急这事，等过一二年自己大些了，自然就能怀上了。

却没想到，对门春旺家的先怀上了。

这一下子，黑子娘便如同胸口天天被猫爪子给挠上了，三天二头不是吵着头疼就是吵着胸口闷。

花晴也只能汤药伺候着，可现在，眼见着黑子娘说的话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黑子娘干嚎了几嗓子之后，又掀开眼皮看着花晴，从前对这个媳妇，她是再满意不过了，长得清秀，又有那般能干的姐姐帮衬着，自己也是医女……

可如今，怎么瞧，都觉得气短了。

“晴儿，不是娘有心说这话，只是你也知道，不孝有三，无后最大，你看看娘我这些年苦过来，就想着给黑子找媳妇生娃，好早点抱上孙子……”

顿了顿，又道：“我前个日回村，遇见莹莹了。”

花晴蹙眉，花莹莹不是得了失心疯吗？

黑子娘继续道：“啧啧，也是花一般的年龄，外人都说她得了失心疯，可我看她说话办事倒与常人无异，可惜就是名声差了点，现在同村的无人肯取……”

花晴不动声色地听着黑子娘的话，她知道，婆婆肯跟她说这些，想必话中有话。

果然，黑子娘话锋一转，“我看着她也是可怜，她却看得开，说不嫁人为妻与人做妾也是愿意的。”

“婆婆……”

“晴儿，”黑子娘一副大义情深的模样拉过花晴，道：“我知道你闺中便与花莹莹不对付，可到底你们也是至亲的姐妹，难道不应该互相扶持一下？正好她缺一个人家，而你缺一个孩子……等把她纳过来了，她生了孩子，抱过来一个养在你名下不就成了！”

花晴目光渐冷，从前她竟不知，婆婆还有这样的心思。

“婆婆，家里日子也是初好，纳一个小妾……咱们家还拿不出这样的家底来。”

“莹莹说了，她不图银子，只想进咱家门有口饭吃，以后大家和和睦睦相处就……”

“婆婆！”

花晴厉声打断了黑子娘的话，那双眸子里已经含了怒气，“若是换个别的女的，我自然能接受，可花莹莹是什么人，我心中比谁都清楚，她若是进了咱们家门，只怕以后大家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说完这话，花晴转身就走。

黑子娘气得差点在原地蹦了起来，她高声骂道：“好啊好啊，这是你一个媳妇对婆婆该有的态度？你指着我儿子疼你，就敢骑到老娘头上作威作福了是吧？我告诉你，没门！你要想在这个家好好过下去，就得给我生娃，生不出娃你就得给其他女人让位子……”

花晴将自己屋门关上时，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下来了，从前印象中那个敦厚老实的妇人已然不见了，为了生孩子的事情，现在婆婆是拿她当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