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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也嫆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无力转动眼眸,入目只有头顶床帏,但这也足够让她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苻郴掀帘进马车时,允也嫆还有意识,当时她恐惧到了极点,她几次出逃都以失败告终,好似冥冥中已经给了她结局。
再之后,她就因为身子冰凉晕了过去,全然不知后头发生的事。
“娘娘?快来人快来人,娘娘醒了。”有人先是试探着看一下允也嫆,见允也嫆苏醒,忙大喊人。
在偏房侯着的御医忙奔进房间,替允也嫆查问身子。
允也嫆刚见红失血,脸色还很苍白,也不怎么有力气说话,在御医问了几个问题后,她不知怎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
“王妃莫哭,这眼泪也是精血化成,哭多了伤身,为着腹中皇孙安危,如今可千万哭不得。”御医忙劝。
允也嫆一听,哭的更凶。
千算万算,算不到会有这出,怎么办,闫隆城太难逃离了。
允也嫆无声呐喊。
“娘娘,奴求您别哭了,您如今身子虚,再动不得气了啊。”见允也嫆越哭越凶,绛珠等人也跪地劝慰。
本来丢了王妃,她们也九死一生,如今允也嫆被找回,得以免了责罚,她们只觉得庆幸,生怕允也嫆再出岔子。
“先给娘娘服一剂安神药,半个时辰后再服保胎药。”
允也嫆不理人,御医们也不敢耽搁,自顾去开药方,并将允也嫆的最新情况告知不知什么原因不肯进屋,只等在屋外的苻郴。
御医谨慎道,“殿下,王妃恐是刚逢大灾余有后怕,悲恸哀伤,大哭不止,精神不济,身子羸弱不堪,腹中皇孙又尚不足月,若王妃一直如此,腹中皇孙怕是保不住。”
“殿下,臣等可以药医王妃身,素日里,需身边人劳心,多陪伴王妃,让王妃心气顺畅。”
苻郴像是失神了,不知听没听进御医的话,只见他抬手扯下植于花盆中,长得葱郁的一片绿叶,才开口,“我知道了,切不许王妃身子因腹中孩子出现任何损伤。”
苻郴眼神示意御医上前来,声音无限压低,“若腹中孩子保不住,就不要了,一切以王妃为重。”
御医眸色一凝,躬身行礼答是。
御医离开后,苍明厅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绛珠几人伺候着哭累的允也嫆喝安神汤,允也嫆喝一半吐一半,弄脏了床铺。
绛珠忙让人去拿赶紧被褥,苻郴在外听见绛珠有此吩咐,忙问,“王妃又见红了?”
绛珠边行礼边摇头,“回殿下,王妃是喝不下安神药,大半的安神药都被王妃吐出,弄湿了被褥,奴怕王妃受凉,才忙让人换赶紧被褥来。”
“被褥都拿火烘热了在给王妃盖。”
绛珠应下,“奴晓得的。”
绛珠去拿了被褥,回来见苻郴还在廊下,目光落在虚空处,她走上前,轻声问,“殿下,您怎的不进屋去?”
“王妃睡着了来禀我一声。”苻郴不答,只给吩咐。
“殿下,娘娘今日遇到意外,险些丧命,心中定是惊惧,奴私以为若殿下伴着娘娘,娘娘必定心安。”
苻郴眸光一凝,露出一抹嘲笑。
只怕不会啊。
苻郴想起自己今日下朝后的事。
堰国公明令禁止自己大儿子不许和空王殿下走进,虽然吕究易多次违背,但苻郴不愿吕究易和堰国公父子生隙,大多数时候都和吕究易恪守君臣之仪,不提多年同窗兄弟之情。
吕究易也如是。
而今日下朝,吕究易却在朝臣未散,就公然走到苻郴身边,与他窃窃私语。
也是那时,宫外传来允也嫆落菩河的消息。
皇帝陛下知悉此事后,立刻命人去菩河捞人,苻郴也领了一队人马,但他并未去菩河,而是沿着官道往五十里驿站一路狂奔。
他早知允也嫆是干什么去了。
堂堂王妃,不愿享金尊玉贵的生活,居然敢跳菩河逃跑!
那一刻,苻郴觉得他真是小看她了。
苻郴是在下朝后,吕究易跟他窃窃私语时知晓此事的,吕究易则是在自己夫人哪儿知道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