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儿是被莽古济派去的人找回来的,浑身湿透了而且呆呆傻傻,莽古济又是疼又恨,她的心已经支离破碎了,一双眼睛填满了泪水,实在不知道还能跟她说些什么。
“兴尼赶紧服侍格格沐浴更衣。”
“是,福晋。”
眼看兴尼扶起蓝熙儿,她没有任何反应,莽古济的心松了几分,突然蓝熙儿停下脚步,看了看身边人,又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脑子嗡了一下,眼神立刻就有了神韵,紧张的问:“额娘,素心呢?”
莽古济瞪了一眼蓝熙儿,转身走出屋子。
“额娘,素心呢?”
蓝熙儿跑下床追上莽古济,只见她停在院子里大声吩咐:“好生看着格格,若是再有什么意外发生,谁都别想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蓝熙儿大惊失色,院子里齐刷刷答应额娘的人都不是她小院里的人了。
“额娘。”
见莽古济要走,蓝熙儿赶忙拽住她的胳膊。莽古济却用力一甩:“若是在任性,你院子里的人就都没有命了。”
“格格。”蓝熙儿被莽古济突然的用力一甩,早已冻得发僵的身体终于没有了支撑柱,直接倒在地上。兴尼和屠嬷嬷赶忙一起将她搀扶起来。
莽古济见她如此,心中早已不忍,泪如雨下:“熙儿,你听话吧,若是再有什么事,额娘和阿玛真的保不住你的命了。额娘求你听话吧。”
“额娘,女儿听话,额娘,素心呢,您告诉女儿,素心去哪里了?”
听见素心的名字,莽古济忧伤的眼睛又凶狠起来。
“造谣生事的人,额娘会替你处理的,你只要听额娘的话,额娘不会让你有事的。额娘会把所有事都摆平。”
“什么叫造谣生事?什么处理?”蓝熙儿不敢相信的看着莽古济。
“好了,哪这么多问题,你浑身都湿透了,赶紧让人去服侍你沐浴,换身干净的衣服。”
“额娘,那些都是人命啊,额娘还关心女儿的衣服。额娘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额娘的血是凉的吗?”
“放肆,你如今真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了,什么话都敢说。”
“格格,别说了,听福晋的话吧。别再惹福晋生气了。”屠嬷嬷手腕用力,试图拉走蓝熙儿。蓝熙儿看了看屠嬷嬷,又看了看莽古济,脑子终于转过来,额娘生气了,奴才们自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额娘,女儿错了,都是女儿的错,可真的和素心无关,和院子里的奴才们都无关啊。您放了她们吧,女儿再也不偷跑出去了。”
莽古济的心却没有和以往的每一次她犯错后求情软下来,语气冷冷的说:“知道错就乖乖的在屋里待着,至于你的那些奴才,额娘说过了,已经处理了。他们造谣生事,根本该死。”
看着额娘冷血又愤怒的眼神,蓝熙儿终于相信人人都说她额娘莽古济是心狠手辣这句话了,其实蓝熙儿一直都知道,只是此时她才明白原来知道是一回事,经历是另一回事,头摇着像拨浪鼓一般,张着嘴好一会缓缓跪下,哭着说:“额娘,女儿求您了,您放了素心吧,放了所有人吧,女儿去和亲,女儿嫁谁都行。”
莽古济哪里见的了女儿这般模样,同样流着泪,迅速离开女儿的院子。
“额娘,哪怕把他们轰出去都行,您饶了所有人的命吧。”见额娘又走了,蓝熙儿赶忙伸手再一次试图抓住她的衣袖。这一次更是抓个空,人趴在了地上,嘴里却依然喊着:“额娘,女儿求您了,把他们轰出去吧,饶了他们的命吧,谣言根本与素心无关,与他们都无关的啊。”
“你们还愣着,赶紧把大格格扶进屋。”
一个主子肯为奴婢如此求情,实在震撼所有人,院子里所有的奴婢都落了泪。莽古济的愤怒声惊醒所有人,屠嬷嬷和兴尼忙将她扶起来,搀进屋子。
“屠嬷嬷你留下来看着她。”屠嬷嬷赶忙称是。
“额娘,额娘。”蓝熙儿跑过去,院门已经紧闭,传来上锁的声音。
“格格,格格。”屠嬷嬷心疼的拽回蓝熙儿。
“屠嬷嬷,额娘最听您的话。您替我求求额娘吧。只要放了素心他们就好,赶出府也行的。”
蓝熙儿慌张地握住屠嬷嬷的手,屠嬷嬷却只是把她拽回屋,扶到床边坐下,给她捋了捋纷乱的头发。
“嬷嬷,他们还活着吗?”屠嬷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漆黑一片,闭上了双眼轻叹一声。
从院子到屋里实在太安静了,那些从小陪着她的人,她的青梅竹马,都见不到了,蓝熙儿悲痛欲绝。
努尔哈赤看着手里的地图,女真四部的轮廓分明,赫图阿拉、萨尔浒都在上面,南明的一些城市也画的清清楚楚,“铁岭”用红色标出,显得尤其突出。
“铁岭?”努尔哈赤抬眼看了看岳托,有几分疑惑。
“是的,玛法,铁岭北高南低,易守难攻,但兵力并不强,所以我们攻下铁岭不是难事。”
岳托的声音很欢喜,努尔哈赤淡淡的问:“你不同意和亲。”
“当然不同意了。”岳托说的义正言辞,“玛法,当年汉文帝、汉景帝采用和亲政策,是因为国力薄弱,百废待兴,不得已才会千里嫁公主,骨肉分离。”
“我们去和亲,已成大局,朝令夕改,更不好吧。”
“和亲不过是一个晃子,岳托不相信玛法真的愿意与南明和亲,何况他们派来商议和亲的官员只是五品官员,根本毫无诚意,我们一味迁就,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二百多年的江山,不是我们想破就能破了。”努尔哈赤看着地图淡淡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