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还没有出发,只见山腰之中一人一马慢悠悠而来,刘綎认得那是镶红旗的军服。突然对面的山腰也传来声音,片刻功夫,五人持枪纵马,齐刷刷的停在刘綎面前。
“报上名来,我刘綎不杀无名之辈。”
刘綎面上这样说,心中却是大惊,眼前的五人身穿八旗之中的五色军服,面容也有几分相似,努尔哈赤用兵,习惯用子、用孙,想来这些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嫡亲子弟。
两天来连番夜战,这些人必然是一早就候在这山腰之中。五人身上都有血迹,显然早已带伤,可此时看他们神色,都没有丝毫疲惫之态,更无惧色。反倒是各个昂首挺胸、眉眼之间英气逼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五人看起来都相当年轻,如果不是这种场景相见,自己一定觉得他们只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哪这么多废话,痛痛快快打一场。”图尔格嚷道。
“你们未免太狂傲了,就凭你们五个人还想作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我今天就替努尔哈赤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刘綎当然不会安排单打独斗,直接挥手,一干将士便围住了五人,他们立刻挥抢迎敌,刘綎本以为他们立刻就会乱了战角,各自对敌。可是恰恰情况相反,这五人首先背对着彼此围城了一圈,然后迎向各方向扑来的敌人,他们的弱点也正好在彼此的保护圈内,五人看似互不干扰,又互相保护。眼见自己的兵士相继倒下,到后来,更有兵士怯步,不敢上前了。
此时阳光照进山谷,初生的太阳打在这五人身上,光辉闪闪,刘綎简直看到了朝气蓬蓬的景象,心中又惊又急,想着弓箭手伺候,可是五人早已被众人围住,距离又近,射手根本拿不住能射倒他们不伤到自己人。
就在犹豫间,突然一声大呵,只见五人步调一致的砍杀离开自己最近的士兵后,一起扬鞭而起,策马狂奔而去,刘綎哪里肯失去机会,顾不上是不是进入山谷,赶忙下令急追。
等到刘綎大部队进入山谷之中时,山上四处呐喊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同之前,光天化日之下,刘綎看的清清楚楚,山头之上满满的都是八旗旗帜,呐喊声惊天动地,而且很快,山中大批人马冲了下来。
刘綎还没来得及迎战,正前方也有了呐喊声,不仅五人杀了回来,身后更是有大部队跟来,刘綎认得是镶黄旗队伍,领头人是费英东,瞬间心就凉了半截。
费英东在天没亮时就已经与岳托等人汇合,特意让岳托带人去烧粮草,试探对方虚实,果然对方还是不进山谷,然后又让岳托带一队人马去诱敌,岳托却执意单独去诱敌,毕竟他自己撤退时,更为便利,既然是去诱敌,没必要多余的牺牲。
才走入半山腰,岳托也没想到,其他四位阿哥竟也跟出来了。五位嫡亲阿哥身先士卒不说,同心同力,一起抗敌,英勇不凡。瞬间金国士兵气势大涨,更何况身后就是自己家园,哪有不奋勇杀敌的。
再加上岳托这队人马早已憋足了劲,可无奈与敌军人数相差悬殊,不能贸然行事,现在两队人马遇上,哪里还肯躲躲藏藏,甚至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一鼓作气,直接杀入敌军,双方厮杀一番,刘綎大败,慌忙逃出山路,带着队伍又退三十里。
岳托是第一个带队来到出征前定好的集合地点,绑好腿上的绷带,抹掉手上的血迹,轻叹一声,夕阳还是那么美,就如熙儿的笑容,青山也一定会在,举起酒壶灌了一口,才感到身心舒适一些。
“哥。”硕托听见东边的动静,看着岳托对着东边努了努嘴。
岳托随着硕托的眼神望去,见是杜度回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点点头。面对岳托时,杜度的心情很复杂。他夺走了自己的风光,夺走了熙儿,可是这些年的风波经历,杜度的心境平缓了许多,这世上的事没有应当应分的,没有谁规定过,那些就是自己的。
杜度胡思乱想着,看向岳托手里的酒壶。
“要不要来一口?”岳托看着一身镶白旗军装的杜度,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偶尔会闪出金光,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的大伯,一样的威武高大。
杜度一愣,岳托已经扬手将酒壶抛了过来,杜度赶忙接住,毫不犹豫的饮了一口:“好酒,人都说岳托阿哥好酒,果然不假。”
两人相视一笑。
“既是好酒,也不该差我们一口吧。”
济尔哈朗和图尔格也一起回来了,济尔哈朗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杜度手里的酒壶。杜度看了一眼岳托,见他点头,抬手便将酒壶扔给了济尔哈朗,他饮完也大赞一声,图尔格更是不含糊,直接扬起脖子,给自己灌了起来。
“喂喂,要是没有都类的酒,他可真跟你急啊。”济尔哈朗其实是后悔自己才饮了一小口。
话音才落,一阵马蹄声又响起,众人寻声望去,果然是都类回来了。
其他三人步调一致的看向图尔格手里的酒壶,又见图尔格无辜的摇摇头,众人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都类,都笑了起来。
“好小子们,竟然都比我回来的早。”费英东见五人均已到齐,心中大悦。
“我们稍作休整,立刻回城,东边和南边应该差不多了,西边和北边的明军也该到了。”
“是。”众人知道险情还没有解决,立刻严肃起来,一起策马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