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五年,努尔哈赤正式建立汗国,国号为金,年号天命。这年便是天命元年。同时册封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以及皇太极为四大贝勒,以代善为首。
黄白红蓝四旗改为八旗,正黄旗和镶黄旗属于努尔哈赤,正红旗和镶红旗为代善一人独有,正白旗、镶白旗、正蓝旗和镶蓝旗旗主分别是皇太极、杜度、莽古尔泰和阿敏。由此一来,嫡子的身份更加贵重了。
这一年的春节赫图阿拉城真是又热闹又奢华。道路上处处张灯结彩,鞭炮和烟花更是此起彼伏。整个汗宫也是五彩缤纷,灯火通明。因为身份有了更鲜明的等级差异,努尔哈赤的嫡子嫡女们个个光鲜富贵,俨然一副天潢贵胄的模样。
现如今,“爱新觉罗”这四个字可真是高不可攀了。此刻,汗宫的巨大前厅亮如白昼。这里已坐满了人,虽无人敢大声喧哗,却也都在小声交谈、窃窃私语
敏月已经显怀,她轻抚着小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旁桌的济尔海却是满眼羡慕。齐尔雅看着妹妹呆呆的模样就来气,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却也不由自主地向敏月的腹部移了过去。
齐尔雅的心中万分不甘,人家夫妻你侬我侬,可她呢?她过上独居生活了,杜度早已不踏进她的院子了,不夸张的说,她只能在这样的大聚会时才能见到她的爷。
她想不通,自己一片真心,想尽办法才嫁给杜度,之后却迎来了他们的决裂。受了多少委屈和嘲笑依然义无反顾出嫁,到头来得到的竟全是恨意!她错了吗?这个府再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她不在乎,看她的真心怎么就把杜度的情耗尽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岳托和都类一直坐在东果身边,东果问东问西,两人都笑着一一应答,把东果哄得喜笑颜开。当然负责说笑的是都类,岳托只是恭敬地回答姑母的问话。这种时候,平英和岳琪自然也是要在那里凑趣的。
莽古济领着娜琪雅走进来的时候,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因为实在是太光彩夺目了——满身的锦衣绸缎,珠光宝气。身量苗条,体格**,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粉面丹唇似笑非笑,双眼含春不怒自威。她并不是最美的,但一定是最富贵的,灯光之下珠钗玉环闪闪发光,光彩而耀眼。
她身边的小格格,粉嫩粉嫩的小人,虽然只有五六岁的年纪,从她精致的眉眼已经看出必是个美人胚子,黝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面对厅上这么多人也毫无惧色,那双眼睛如她姐姐那般美丽,却没有她姐姐眼中的淡然。
都类把头一偏,在岳托耳边轻声说:“看来,你的熙儿又不出来见人了。”
岳托没有说话,心中却是一沉。最近他总是心神不宁。阿玛已经是大贝勒,手握两红旗,如今镶红旗的事务都交他处理。只要他再强大一些,就去向三姑求亲。可每每想到这里,心中就莫名不安,他甚至想过先求得三姑同意,如今有阿玛的势力在,三姑也没理由不答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熙儿也不会再反对,可是,这么想来他的心就更不安了。他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娶熙儿,他希望,她是真的愿意。
“平英姐姐以前和我姐姐那么好,天天都要待在我们府的,如今来都不来了,原来是飞到别的枝上了。”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岳托的心思,正是娜琪雅正一脸不屑地看着平英,表情甚是不屑。
如今代善的子女们真的都是在高枝上了,即使是庶出的岳琪也已经身价百倍——毕竟她是代善的独女。
小格格这样说话,显然是将两位表姐都没放在眼里,别说平英的脸绿了,就是岳琪也满脸的不自在。
“没有规矩。怎么不行礼?”莽古济假嗔一句,领着娜琪雅向东果走来。娜琪雅冷哼一声,规规矩矩的给东果行礼。岳托和都类等人也纷纷起立,给三姑行礼。
若说代善是一支高枝,那么莽古济就是另一支,毕竟她的额娘已经是大妃,她的五哥独领正蓝旗,她的丈夫和弟弟都在正蓝旗里有实权。
其实莽古尔泰也算高枝,不过他的大阿哥过于柔弱,根本不能上战场,比起代善家的岳托、萨哈林甚至是硕托都是差之千里的,自然不是优质人选。
所以莽古济家的格格们和代善家的阿哥们便是这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怎么不见熙儿?新春之际又不出来了!”东果未等莽古济坐下,迫不及待地问。她知道侄子心里还惦记人家格格的,如今时机差不多了。
莽古济脸色一变。娜琪雅向旁边蹭了蹭,站在可以直视额娘表情的角度——她知道额娘要表演了。
果然,莽古济尚未开口,眼圈已红:“姐姐总惦记她干什么?她是个无福的。姐姐就别想着她了,免得徒增伤心。”
这话一出,东果的脸色变了,岳托和都类的脸也沉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东果紧张地问。
“哎……”莽古济长叹一声,“也不知是不是与这座城命格不和,处处该灾,步步有险。如今天气才寒冷些,她的身体就受不住了……”莽古济顿了顿,“我把她送去南方暖和的地方养身体去了。”说完就抬手用帕子摁了摁眼角。娜琪雅连忙配合着撇起小嘴,简直是一副也要哭模样。
这一句话,引起了席间一片哗然。莽古济家的大格格怎么独自出城了?这是病的有多严重啊?上次被那个乌德尔挟持只怕是落下什么病根儿了吧?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敏月和都类非常一致的看向岳托,不出所料,人已经僵住了。莽古济却往岳托这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