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雁楼里上好的雅间。精致的一张红木圆桌,五张椅子围桌而放。
岳托和都类走进雅间的时候,杜度和图尔格已经在座了,算上发帖子做东的硕累,显然屋里的五个人到齐了。
“岳托表哥,都类表哥,来来,这边坐。这边。”硕累立刻迎过去,殷勤地给岳托和都类拉开椅子。岳托施施然坐在了杜度的对面,两人对视一眼,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吩咐上酒菜了。”硕累说完一声招呼,门外便有人送菜送酒的陆续而来。
“硕累阿哥好大的面子,我们岳托阿哥基本上不出席这种饭局的。”图尔格满脸笑容地看着岳托,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蔑视——岳托自小温饱都成问题,阿哥们都瞧不上他,与其说他不参加,其实就是没人想起他来,没人邀他参加。
岳托淡淡地扫了一眼图尔格的左肩,图尔格脸色一变,又装作不知地不再说话。
“确实是岳托表哥给面子!岳托表哥对我小妹有救命之恩,我早该谢过才是,这时才来请客,实在是失礼了,只是身在异乡又身无长物,才一直拖延至今。”硕累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给四位阿哥斟酒。
“如此说来,你今天是身有长物了?”都类还是笑嘻嘻的模样。
“哈哈,算得上算不上,都在这酒里了。几位表哥尝尝便知。”
岳托先端起杯抿了一口。
众人都看向他,知道他是最懂酒的。不过,这人奇怪的很——很少参加宴会,对酒却颇有研究。都类甚至怀疑,岳托以前日子之所以过的穷困潦倒,月例银子是不是都偷着去买酒了。
“女儿红,少说也有十年了。”岳托品毕,下了结论。声音不大,却引起了另外三人的兴趣,非常一致地看向硕累。
“绝了!十年零四个月。”硕累一脸拜服地看着岳托。他也喝了一口杯里的酒,咂咂嘴:“这到底是怎么喝出来的?”
岳托没再说话,夹了口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想不到啊,你还有这门路?这种汉人的酒运到我们这里,可不是容易的!”都类看了看硕累,也干了杯中酒赞道:“真是好酒!”
硕累得意一笑。
“酒是好酒,为什么叫女儿红?这名字还挺奇怪的。”图尔格饮完问道。
图尔格本来是问岳托,可岳托根本连眼皮都没抬,知道他不可能回答自己,只好又看向硕累。
“听说和女儿有关。”硕累言简意赅。
“你只知道喝酒,却不懂酒。这是南方汉人喝的酒——家中女儿出生的时候便埋下一坛酒。等到女儿十八岁出嫁时,这酒就要随女儿出嫁,所以叫女儿红。”杜度解释完,看看岳托。
岳托微微颔首。
“十八岁?那这十年的岂不是有问题?”图尔格奇道。
“十八年的都随女儿出嫁了,能喝的自然就只剩十来年的了。”都类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
“来来来,这小菜也是这里闻名的,来,都尝尝。”硕累一边倒酒,
一边又给众人夹菜,忙的不亦乐乎。
“这酒确实不错,可这菜是我们这里酒楼的。你就这么打发我们?这就算你的长物了?好像差点什么吧?”图尔格略有不满。
“瞧这话说的,这菜就算借花……什么来着?”硕累顿住了。
“借花献佛。”杜度道。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真正的长物还没出场呢,各位阿哥们稍等片刻。”硕累笑着继续斟酒劝饮。
酒过三巡,硕累扫了一眼众人,看已经吊足了胃口,击掌三声,“啪啪啪”——屋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一半,一侧的隔断处响起乐声,曲调婉转雅致。众人再望时,一位女子已出现在屋子的另一边翩翩起舞。
曼妙女子,若灵若仙,青丝墨染。手握彩扇,时而遮面,时而伸展,脚踩莲花,移步旋转,有进有退,随曲而动。身周丝绸随风飘逸,一身淡粉色的春衫薄衣,在朦胧灯光映衬下,勾勒得玲珑身段若隐若现,那女子的美目如秋水般盈盈勾魂。
只闻曲子抑扬激**而起,那女子抬手一舒,丝绸飘出,娇躯随着节奏转动起来,愈来愈快。众人看的目不转睛,曲调渐渐平和,显然是要停止的迹象了,女子竟然翩然飞起,宛如凌波仙子一般,往后面灯光稍暗处飞去。
硕累扫了一眼众人,见他们神情或如痴如醉或满脸赞叹,满意地微微一笑。曲停舞止,那女子收了势,稍微理了理衣摆,缓缓走回众人跟前。
“给众位阿哥请安。”女子规规矩矩的请安问好后抬起头望着众人盈盈一笑。
“齐尔雅!”杜度惊道。
只见齐尔雅一身汉人粉色曳地长裙,乌发侧垂,用一根金钗固定发髻,随着金钗而下的是两根细细的金色流苏,在发间摇摆,灯光照时,闪闪发亮。一点朱唇,两颊红晕,神色间欲语还休,眉梢眼角丝丝春色惹人心动。
“我们建州怎么没有这般绝妙女子?”图尔格呆呆地说道。
“姐姐,还站着干什么?难道要看着我们吃饭啊。”硕累眉眼间都是坏笑。
齐尔雅望着众人微笑,却依然没有动。
“来人,加把椅子。”杜度福至心灵,立刻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