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没有任何动作,是你起了大作用吧。”努尔哈赤两指拈起一颗黑子,停顿了片刻后放了下去。他一直低头看着棋局,声音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红旗营已经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何和礼随着下了一颗白子。努尔哈赤抬眼看着何和礼,目光闪烁,一颗黑子捏在手指尖轻轻敲着棋盘。
“大汗,该您了。”何和礼提醒他。
努尔哈赤轻笑一声,提了对方一子,问道:“你怎么看褚英?”
当日代善带人来告发褚英,何和礼虽然也在其中,却未发一言。
“大阿哥和二阿哥都能独挡一面了。”何和礼放下手中白子的同时,反提了几颗黑子,丢回棋篓。
“你如今这棋路越发狠了。”努尔哈赤挑眉。
“确实研究了些时日。不过汉人的玩意也确实费脑子,只有闲来无事时才能推敲推敲。”
努尔哈赤突然将手里的棋子全部扔回棋篓,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显然是不打算再走下一步了。何和礼也不介意,跟着放下手里的棋子,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着。
“红白两旗!”努尔哈赤若有若无的笑意透着苦涩。
“不会闹出大事的。”何和礼安慰道。
“哦?你还嫌事不够大!”努尔哈赤也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
何和礼轻笑一声:“都在您的掌控之下,只要能控制,就不是大事。”
代善联合众人告发褚英不善待兄弟,霸道蛮横;而褚英呢,设计代善诬他谋反,看起来老谋深算。可结果又如何呢,大汗早已看透一切。
“不能根治?”努尔哈赤一手在棋盒里随意拨弄棋子,一手又端着茶杯饮了一口。
“红白两旗就如这黑白两子一样,不可分割却又水火不容。人性如此,无可奈何。”何和礼恭敬中透着睿智。
“你倒是直白。”
“大汗面前,我没有掩饰的必要。”
“那你觉得谁更胜一筹?”
何和礼苦笑一声:“看来我今天确实说多了。”
努尔哈赤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何和礼拿了黑白两颗棋子在手心里颠了颠:“黑白两子相辅相成,同进同退,也注定了旗鼓相当。”
努尔哈赤审视地看看何和礼,又看看棋盘淡淡摇头:“这盘棋我已经输了。”何和礼收起棋子:“您只是不喜好此道而已。”
“可以由着我的喜好吗?”努尔哈赤看着何和礼手里的黑白子,一抹任性在眼中一闪而过。
“人心本就不正,可见上天造人,自有道理。”
努尔哈赤嗤笑一声,然后又长叹道:“岳托真是得了个好师傅啊!”
“岳托阿哥的文武谙达都是大汗精心挑选的,怎会有差。”
努尔哈赤轻哼一声,站起身同时向何和礼轻轻摆手。何和礼躬身行礼,待大汗转身走向内阁,才退出书房。
“说什么一定要莽古济家的大格格去通风报信,既容易得到代善的信任,又可以控制莽古济,甚至控制蓝旗,如何了?什么风浪都没掀起来!”达启阴森森的看着阿达海——明明是个好计谋,可阿达海硬是要选蓝熙儿去报信。
“结果呢?那丫头回府了,她根本就不敢出城。”达启愤愤地道。
阿达海靠坐在椅上似笑非笑,“只能说明二哥你做戏差点火候吧,人家一个小格格都不信你。”
“阿达海,你是故意跟我唱反调是吧!”
“够了,狗咬狗的,有什么意思?”褚英瞪了这两兄弟一眼,又看向一直都不说话的图尔格:“你阿玛回城后说什么了吗?”
图尔格摇摇头:“只说大汗得了乌拉很开心。”
褚英冷哼一声,走出营帐,遥遥看着对面的红旗营,听见身后三人跟出来的脚步声,冷声道:“看见了吗?我们这样功败垂成,飘红旗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了。”
“今年的秋狝,爷您得个头彩,大汗自然就会想起爷的厉害了。”阿达海一副谄媚的德行,达启不屑地瞥了一眼,就连后面的图尔格也嫌弃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