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积礼处理完三艘船后不放心岳托,辨出岳托所在船只,便带人去与他回合,见他的事情也处理干净而且人也安然无恙,心中大安,才要吩咐下水返回,却一把被岳托拦住:“多积礼表哥,咱们就这么回去了,若是乌拉那边发现船上的人都死了再派人上船来,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都死了”,听见岳托说这三个字,多积礼心中还是惊了一下,虽说收到的命令是杀光船上所有人,可这位阿哥也就14岁啊,他多积礼也是上了几次战场才敢直接下杀手的。看着岳托神色淡定不慌不忙的样子,想着他做事狠辣无情,不由得心中起敬。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回去了?”多积礼听出岳托的话里有话,“可是我们一共才二十人,能干什么?”
岳托看着船上的羽箭轻笑一声:“草船借箭是妙计,咱们虽没有草船,也可以借箭一用。”
多积礼看着岳托眼中似有似无的笑意,像极了大汗的眼眸,深邃而睿智。多积礼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即同意了,派人去各船守住灯火,依计而行。
“岳托!这臭小子果然是管不住的鹰!”何和礼嘴上骂骂咧咧,脸上却都是赞许之色。挥挥手,报信的人退了出去,又念叨着再派一队人马去接应岳托和多积礼,急匆匆地出了营帐。
刚才说的是谁?代善怀疑自己听错了,脑子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岳托,这不是自己的大阿哥吗?不是在东果姐姐的府里养着吗!天亮就进攻了,怎么冒出来个岳托?
到了约定进攻的时辰,何和礼与代善各带一队人马划船过江。乌拉军招呼军船迎敌,可六艘军船无一响应。乌拉心知有异,眼见建州的船只越来越近,无暇顾及军船,乌拉军匆匆跳上小船迎敌。
乌拉的小船刚刚入水驶出,头船甲板上突然出现一支队伍,弯弓搭箭射向乌拉的小船,乌拉兵丁纷纷落水,船只侧翻。乌拉军队立刻大乱起来。与此同时,建州的各路小船也漂江过岸,岸上江上火光连天一片厮杀不断。代善勇不可当,直接斩杀了乌拉主将,副将也兵败被俘。一天而已,红旗营杀乌拉一千余人,得马匹、铠甲无数,大军直逼乌拉城下。
“岳托,岳托,你阿玛让你去见他。”多积礼兴奋地跑来,见岳托正在收拾战利品,“先别弄了,跟我走!”边说边拽着他往主帅营帐走去。
营帐里除了代善还有何和礼。见岳托进来,何和礼笑道:“臭小子,长本事了。”
岳托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看了看阿玛,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就低头等着主帅吩咐。对,就是主帅,不是阿玛。
“岳托。”代善本来慈眉善目的,心情甚好,可看见儿子冷冰冰的眸子,所有得胜的兴奋瞬间退了大半。看着与自己相似的眸子,散发出来的神韵竟似是嫌弃,代善敛了神色,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受伤了吗?”何和礼也看出两人之间的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关切道。
“多谢姑父关心,岳托无事。”
“好,回去歇着吧。收拾残局的事就让他们去做。”
岳托点头行礼退出营帐。代善起身跟上几步,只是看着门帘掀起又落下时,也停下了脚步,愣愣出神。何和礼轻叹一声缓缓摇头。
星空之下,一匹快马沿着江边飞驰而来,速度越来越快,马上传来的喊声由远及近也越来越大:“额娘,额娘,额娘。”
三声大喊过后,岳托好像用光了所有力气仰躺向马背,马并没有慢下来,毫无意外地,人从马背上被甩下来滚到水里,由着江水拍打着,岳托却依然躺着看着天空发呆。过了好一会,岳托才眨眨眼看着天上仿似极近的繁星喃喃自语:“额娘,儿子立功了……额娘,原来心是会疼的……冰冷的世界,没有谈情的资格,儿子明白,可是儿子的心真的好疼……”。语声断断续续似有若无,随着微风飘散在空中,不知去往了何处。
建州大军赶到的时候,代善的红旗营已经攻下了乌拉的五座城池,兵临富尔哈城下。努尔哈赤大喜过望,下令攻城,直取乌拉。
黄、红、蓝三旗在城门前蓄势待发。努尔哈赤一声令下,众人就要开始进攻的时候,大门突然大敞四开,布占泰单人独骑出了城门,老老实实地走到努尔哈赤面前下马恭敬下跪,然后痛哭流涕道:“我是阿玛的女婿,我的国就是阿玛的,阿玛不必打了,直接入城就是,百姓无辜,只求阿玛不要再烧毁粮草和房舍了。”
“这好歹也是个贝勒爷,竟是这般模样?”多积礼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岳托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努尔哈赤见布占泰如此,就饶了他一命,只是让人宣读了布占泰的罪状,然后带着战利品撤军返回了建州。
战利品是相当可观的,即使众人心有不甘,但还是满心欢喜的回到了建州。此番攻打乌拉,红旗营立下大功。代善得了嘉奖自不必说,嫡长子岳托挣得首功,这消息让所有人震惊,一时间传遍全城。岳托成了赫图阿拉城里众人们议论、赞叹和羡慕的对象,炙手可热。
万历四十一年的新春,建州依然寒风刺骨,城里却处处喜气洋洋。代善的红旗营得了首功,加上嫡长子岳托的出色表现,努尔哈赤赏了代善一座新院子。就此新春之际,素来以小气闻名的代善破天荒的不再吝啬了,在新院子举办了一场规模较大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