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是一些小商铺，一间间早在半个月前就全部关上门，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严丝合缝。

陆书禹长腿跨还是那个台阶，有一处光亮从门廊透出来，这筒子楼湫溢破败，墙面是污水纵横留下的痕迹，此时正值雨水季，渗着一股返潮的霉味。

陆书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继续往上走，隐隐听见屋子里头传来几句低沉的谈话声，

“书禹是有分寸的人，有些事强求不了。”声线温柔锐利。

“妈，我怎么能叫强求，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他，我是为他好，再说，你以为她能使生命好女人吗？心眼重着呢。”

老妇人闻言叹了口气，“你不要插手书禹的事，是什么样，他自会判断，不需要你自作聪明。”

“妈。”秦语烟语气有些急促埋怨的口气唤了一声。

陆书禹提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几秒，抬腿走过铁门，来到门前。

屋内被打扫的纤尘不染，斗柜和茶几上都插着花，花瓣上还挂着水珠，由此可以看出，主任顶部是个随便的主。

映入眼帘的是，老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气质如兰的中年女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穿的是普通上衣加黑色毛衣。

瞧见门口的男人，女人站起了身来迎他，“书禹，你这孩子，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吃饭没有？”

“吃过了，今天刚好有空，过来看看您。”

老妇人秒懂他的目的，眼神扫过秦语烟，“书禹，网上的事我听说了......”

“您最近瞧着倒是越来越年轻了。”陆书禹打断她，通过刚刚他们母女的简单的两句对话，他看出，秦母是个明白人，很多话便没有了挑明了必要，今天就当只是来陪长辈说说话。

被陆书禹这么一说，老妇人果然就被扯开了话题，咯咯笑着，“你这孩子，尽睁眼说瞎话了。”

陆书禹：“上次我给您的提议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母挥挥手让秦语烟去厨房给客人泡茶，目光紧盯着女人的身影离开，她轻叹口气，“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这突然要我搬走，我怕......不习惯。”

陆书禹沉吟片刻，说：“您是还盼着秦叔能回家住吧？”

秦母面露慈祥，“人总要有点执念才能支撑着活下去不是。”

陆书禹沉默。

这个话题太沉重，这世间，清醒的那个人反而是最痛苦的。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完美的，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了救世主，反而是别人在这一次次拾起破碎的他。

他对秦家是永远忘不了的恩情。

女人看着陆书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书禹，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有你的难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以前我会劝你放下，如今这话我也不说了。”

“伯母......”

秦母继续开口，“孩子，你放心，语烟的事我会慢慢劝她。”

陆书禹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的这一边，他神色错愕非常，张了张唇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可他们总是在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他值得，他对得起。

秦母：“傻孩子，我也是你这个时候过来的。”

说着，女人胸腔起伏，剧烈咳嗽起来，秦语烟正巧从厨房出来，忙不迭把被子搁在茶几上，一边拍着秦母的背，一边出口埋怨，“你上次不是说都好了吗？怎么现在咳得这么严重？”

她右手举过头顶摆了摆，“可能是太想你了。”说完，她转头对陆书禹说，“书禹，你有事就去忙，让语烟在这里陪我。”

雨后的夜空沉寂，乌云流动，月亮被遮住，四周一片暗色。

陆书禹从楼里走出来，无力感将他笼罩，站在楼道口如同站在深渊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