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柠回到家，又开了一瓶酒喝着，她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屋内灯光昏暗。

她细长的指尖滑过杯口，天边月色皎洁，杯中的**泛着光泽，她看的有些失神。

倏地，电话铃声响起，将她的意识拉回。

来电者是她在国外的心里咨询师，叫威廉。

他是个华裔，中文却说的十分蹩脚，听他说话，苏柠总是会想起自己初中的数学老师，那个讲课带着口音滑稽可笑，却是给她送过牛奶和笔记的小老头。

威廉他也想尽力说好中文，但总会惹得苏柠发笑，她曾经也不止一次提过，两人完全可以用英语交流沟通，他有一半法国血统，实在不行发育也行。

但倔强的因子在他体内横生，说什么都要用中文交流。

你看，连这股倔强的劲也很像初中的那个小老头，她这次回江城总是回不自觉的回想起一些久远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不禁想，也不知道那个小老头如今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威廉说话一字一句慢吞吞，“你，走的，太突然，病情，有没有，好转。”

苏柠晃了晃杯子：“还行。”

电话那头咯咯笑着，威廉笑点很低，笑起来很开怀，能露出牙龈，他总是这样猝不及防的开怀大笑，偏偏这样夸张的笑容总能感染人，苏柠也有些受他影响，企图用自己的笑来感染，或者说是催眠自己。

威廉：“你肯，定，又在，喝酒吧。”

苏柠现在养成了睡前喝一杯的习惯。

第一年，她入睡只能靠药物，有一次食入过量，洗胃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就醒不过来。

后来威廉干错心狠停了她的助眠药。

苏柠没办法，只能靠酒精麻痹自己，也就是在一次次半醉半醒中，无意识的在加强某一部分不太理智的东西，醒过来后又一遍遍的加强心里防线。

在夜里剥开伤口，在白日里一针针缝合，日复一日，结痂落疤。

苏柠语气嗔怪：“你这小老头，管的真宽。”

威廉其实年龄不大，也就是30好几，但他未老先衰，鬓角已添白发，关系亲近一些后，苏柠开玩笑时也喜欢叫他小老头。

由此可见，心里医生是个高危职业，就像威廉，他所吸收的所有负能量变成了他鬓角的白发。

威廉：“苏柠，回国，找个好，医生，复查，我定期检查。”

他不白头谁白头，他太喜欢操心。

威廉知道苏柠心里所有的晦暗，但却无法治好她，对此，苏柠很想找到原因，这丫昂一个心理医生都无法治好她，她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在深渊中拉她一把。

也正因如此，威廉在看到一点苗头后，鼓励她直面过去，这里面不止陆书禹，还有年少的点点滴滴。

或许直面过去才能彻底走出来，也就是受了威廉的鼓励，苏柠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回江城。

那是他说的最顺的一句话——“往事是模糊的幻影，你背靠着它站立，世界会更清晰。”

苏柠老觉得他一定对许多患者说过这句话所以才会这么顺口，他只是咯咯笑着，不回答。

苏柠笑着应下，两人聊了几句近况，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她举杯对着那弯明月，嘴里喃喃自语：“敬小老头。”

......

MN开业这天，苏柠唯一送出去的请帖是给菁姐的。

MN相当于收购了之前菁姐经营的JC传媒。

至于为什么会收购JC，只是因为菁姐的小男朋友出轨被实锤，从此再也不相信说话好听的男人。

菁姐本专业是学会计的，当初创立JC传媒，也只是满足自己对声音的热爱，同时给自己的小男朋友提供一个施展拳脚的平台。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公司没经营好，小男朋友也岔道了。

苏柠但是在国外刚有了回国的苗头，跟向怀柔一商量，二话没说接盘了JC，更名M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