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禹迈步走向管权,宛如走来索命的阎罗王,常年混迹风月场所三十而立的男人被一个初出茅庐刚刚大学毕业的毛头小子吓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话。
苏柠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始终卖不出脚步逃离,尽管此刻这幅模样又多难看。
他伸手挑起她胸前的工作牌,眼睛眯了眯,“苏柠?陪练?管总这是职场骚扰?”
管权讪笑,刚想开口,被截断
“这种事不归我管,我今天是来消费的,我点她。”
“陆少......”
陆书禹从苏柠身上收回目光,眼神凌厉盯着眼前的男人:“怎么?不行?”
“行,行。”管权连忙点头如捣蒜。
“我打球有规矩,我现在想好好跟这位小姐聊聊我的规矩,劳烦管总先伺候好我的朋友。”
管权开门出去的瞬间,苏柠想逃,她不想再有别人看到她这幅模样,好在陆书禹身材高大,将她全部挡住。
苏柠低着头,头顶错落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四分五裂。
“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陆书禹心想,如果谁真把苏柠怎么样了,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立刻拆了这家店,把那老板打残废。
好在苏柠摇了摇头。
陆书禹那时的表情,苏柠根本不敢去多看,生怕自己被看轻。
“来这种地方工作,缺钱?钱我有的是,跟我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无下限的女人?”
这是他时隔四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自尊心作祟,她答:“我本来就是这种女人,总要给自己找个靠山不是?”
这种自我轻贱的话放在之前,陆书禹定是会发一通脾气,但那天没有,似乎被形式所碍,为了老朋友之间那点可怜的情面,他无可奈何的脱了外套丢给苏柠。
“穿上。”
“不用。”
陆书禹这才有些被激怒,说话口无遮拦:“一件外套而已,你要这样出去?还是说你现在不要脸面到这种地步了?”
苏柠嘴唇颤抖,只有陆书禹自己知道,今天话并非真心,她为了那样的自尊,可以毫无底线的低下头颅,却无数次拒绝自己的帮助,这才是他最气最不理解的。
他了解她,现阶段她的心是封闭的,没有欲望,毫无波澜。
但凡事总有个例外。
陆书禹不喜欢这种感觉。
苏家出事后,他明确感受到这女人的变化。
但其实他可以看她毫无保留的一面,好的,坏的,冷漠的,歇斯底里的,她可以依赖他,也可以习惯依赖他。
陆书禹动作粗鲁的要给苏柠穿上外套,布料摩擦着后背的伤口,她“嘶”一声止住了陆书禹的动作。
“你的蝴蝶骨很好看,别人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陆书禹看着她背后一条青紫的长痕,面上的愤怒,悲痛,怅然,各种复杂情绪交织。
“不想被我看不起,明天就辞职。”
因为背对着他,苏柠并未看到她的表情,某种程度上,两人都笨拙的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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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书禹离开去放浴缸水,回来将花洒龙头按下,水珠断线时,苏柠才从那段回忆里回过神来。
她的不为所动好像形成了二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平衡,他想打破平衡,却其实根本不关心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互相牵绊也好,他希望这是长久的,如果她需要,他会是她永远的救命稻草,却总是无形将她伤害。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