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话音一落，始终沉浸在失去爱女伤痛中的眉娘，终于抬起头来，目光茫然的看着他们。

孙贺荣见状，当即指着那些人呵斥道：“你们说话注意点，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你们说谁是凶手呢？”

呵斥完那些人，孙贺荣又转头，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对眉娘说道：“眉娘，你是季小茹的娘亲，说说看，她好端端的不在老家待着，怎么就跑到李家村了。”

先前眉娘用的是“季小茹去找李娇娘，可能要做傻事”的理由，将孙贺荣带到了李家村。

凭借着他们彼此的了解，眉娘想要做到这一点，是很容易的。

孙贺荣同样了解眼前这个，曾经与他多次零距离接触的女人。

明明是个要强聪明的，偏偏一遇到自己女儿的事情就容易犯糊涂。

紧接着，孙贺荣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眉娘，现在人已经去了，我们虽说不好言死者的过错。可事实摆在那里，季小茹的确有多次陷害过李娇娘，这些在衙门里也是有备案的。现在请你如实说来，季小茹究竟是怎么来的李家村。是那些人说的那样，被李娇娘诓骗来的吗？”

这回，在场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眉娘的身上。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放在膝盖上躺好，并帮她细细整理好衣衫与发丝。那模样，好像季小茹不过是睡着了一般，似乎她们又回到了十年前，季小茹还年幼的时候。

“哎。”眉娘叹气，道：“小茹听人说李娇娘从京中回来了，还开了李氏药堂。她气不过，就想要亲手结果了李娇娘的性命。周捕头说的没错，我家小茹的确是存了想要杀死李娇娘的心思，她手里的毒药，也是我帮忙去镇上药店买的，这一点，你们可以随我去药店找人证明。”

在眉娘说出这么一番话后，众人全都傻眼了。

李家人心中狐疑，想着眉娘莫不是良心发现，想要帮李娇娘证明清白了。

而先前跟着眉娘一起来的那些人，则是个个傻了眼。

先前他们可不是这样商量的，要是眉娘把此事搞砸了，这场错处该算在谁的身上？该他们得到的钱，还能要回来吗？

可不管怎么说，这始终是人家的家事，他们纵然心中打鼓，也不好阻拦眉娘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孙贺荣则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想着眉娘果然还没完全糊涂，继续谆谆善诱道：“眉娘能如此直白的承认此事，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本官对你十分钦佩。那么，这件案子也就清晰明了了。”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季小茹心生歹念，杀人不成反而自戕，此事与李娇娘等人无关。眉娘，你赶紧带人把季小茹的尸体带回去，好生安葬了吧。念在你寡母可怜，安葬费由本官出。”

孙贺荣难得大方一次，尤其在人前，更是首次表现出了对眉娘的格外照顾。

没办法，他今天心情很好。

季小茹这个祸害总算没了，而且眉娘还没有鬼迷心窍的继续顺着女儿的心思，与李娇娘作对。

对他来说，谁和谁的仇怨都不重要，只要李娇娘能够保住现在的名望地位，继续给宜兴城带来源源不断的好处，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就是祥瑞再现。

眉娘冲着笑眯眯的孙贺荣弯腰施礼，道：“民妇多谢县令老爷的体恤，不过，关于我家女儿的死，民妇依旧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