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鱼这种事看起来容易,没做过的人实践起来,却是分外困难。
就好比现在的李耘。
原来都是李二郎在做这种事,把鱼抓回家之后,简单收拾一通,再交给张氏煮了炖了便好。那时候的李耘,还嫌弃土腥味浓,也嫌弃鱼刺太多,吃的心烦。所以,他在家的时候,通常是不大喜欢吃鱼的。
每次家里吃鱼的时候,他也仅仅夹一筷子,尝尝鲜就不再动它。
没想到,往常对鱼肉不感冒的他,今日竟然鬼使神差的跟着张一勺下河抓起了泥鳅。
明明看到不远处的地面在冒泡,他使吃奶的力气抓下去,却只感觉到有活物从指缝间溜走。从淤泥里伸出来的双手上,除了沾染了不少泥巴之外,竟是再无他物。
一两次还好,几次三番之后,饶是李耘有着再好的脾气,也要气的抓狂。
偏生不远处的张一勺,就好似与他对着干一般,弯着的腰竟是没有要直起来的意思。双手不停的一抓一放,不一会儿就抓了小半篓子。
李耘心口憋着一口气,不信邪的屏气凝神,准备一雪前耻。
这次,冒泡的地方就在自己身前不远处,可谓是有着绝佳的距离。
瞅准时机,他的双手猛地扎进冒泡处,两只手在插进淤泥的同时迅速一握,一个滑不溜秋的泥鳅,终于被他抓进手里。
顾不得去想太多,赶紧将手中的泥鳅从淤泥中揪出来。
看着手中挣扎摆动的小东西,李耘开心的无以复加,本来阴沉的面容上,也在这一刻绽放出灿烂的笑脸,甚至还冲着张一勺大声招呼着:“张叔快看,我抓到了,我终于抓到了。”
张一勺才刚刚回身,没留神的李耘,手中一滑,那古怪精灵的小东西,便顺着指缝再次溜走。吧唧掉到泥水里,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迅速钻进泥里消失不见。
李耘急了,指着刚刚泥鳅消失掉的地方大声说道:“它跑了,就是从这里钻进去的。”
辩解一通之后,抬头正看到张一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下意识地以为张一勺是在嘲笑自己,且不相信自己刚刚真的抓到了,连忙重头开始,给张一勺描述了一遍刚刚的情形。
“丢了就丢了,要什么紧,再抓就是了。”
反而是张一勺轻描淡写的语气,将李耘说的愣怔在当场。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最后却劳而无功,不该生气吗?
大约是猜到了李耘的想法,张一勺反而问道:“对你来说,抓鱼才是最终目的吗?”
“不然呢,咱们这又是在忙什么?”李耘觉得这个话题很可笑。
听他这么回答,张一勺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继而直起身子道:“如果只有抓鱼是目的,你我何不去鱼贩子那里买上几尾,滋味好不说,个头还大,最重要的是,也不用像如今这般的辛苦。”
见李耘闭口不言,张一勺又道:“既然你我没有那样做,无非是还在享受抓鱼的过程。别和我说是为了果腹这种鬼话,这种小玩意,就算是抓一天也填补饱肚子,倒不如去山上打猎来的干脆。至于能不能抓到,看的就是运气了,能抓到大鱼固然也好,抓不到,就别再埋怨,因为这种小事耿耿于怀,真正受累的还是自己。”
张一勺的一番话,将李耘说的哑口无言。
一时间,他还真找不到更好的话来辩驳,只愣愣的念叨一句:“以前与张叔交流较少,今日一见,耘茅塞顿开,多谢张叔开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