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娘当然知道耘哥儿是怎么想的,偏偏要故意劝他:“耘儿,这雨越下越大,你还是带着柠儿去避避雨吧,要不干脆回去得了,免得被雨淋湿了生病。”
“你们呢?”听到这话,李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下意识地问道。
“这块地就要锄完了,再来一趟不值得,我和成儿他们将剩下的干完再回。”
李娇娘说的理所应当,李耘则是勉强挺着僵直的脊背,朝前望了望。
蒙蒙细雨中,翠绿的玉米苗一眼望不到边。
这要是再干下去,天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弄完。
以前总是在书本上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等到他真的拿起锄头下地做活时,才真切体会到这句诗中蕴含的意境,究竟是多么的沉重。
他没有离去,也没有停歇,反而再次挥舞起手中的锄头,竟比先前干的更卖力了。
看自家兄长丝毫没有要避雨或回去的意思,柠哥儿也不好意思先行退缩。
虽然春雨淋得他瑟瑟发抖,嘴唇也被冻得有些发紫,却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继续锄地。
见此情景,李娇娘忙冲妹妹使了个眼色。
敏小娘子会意,连忙扔掉手中的锄头,将柠哥儿连拉带拽的拖进了路边的避雨窑洞中。
柠哥儿先前还有些拒绝,尤其在看到哥哥姐姐仍旧在卖力的干活时,挣扎着也想要过去帮忙,怎奈敏小娘子比他的力气还要大一些,愣是拖着他不让走:“农活又不是一两天能做完的,何况雨下的这么大,你就不要逞强了。咱们歇一歇,避避雨,待会儿再去帮忙也不迟。”
乍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柠哥儿总算安分下来,不再拒绝她的好意了。
剩下的李娇娘等三人,果然依照原先的想法,将地里的活都干完,才收工回家。
偏生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天上的乌云也逐渐晴开了。
李耘生平第一次做农活,又偏偏赶上了下雨,此刻他的身子骨好似都要散架了一般,觉得又饿又累,且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晕乎乎的回到家里,连和爷爷奶奶问好都没顾上,便一头扎进自己房间沉沉睡去。
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则是仍旧有说有笑的聚在一起擦拭干净农具、烘干衣裳、以及帮着张氏做饭。
李耘在睡得迷迷糊糊时,甚至还听到窗外传来爷爷的斥责声,大抵是说他不像个男子汉之类的。
他也很想来证明自己的确是个男子汉,可惜身子始终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不多久,母亲张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进屋,先是将那只温柔的,略带清凉的手掌按在了他的额头上,继而便吓得惊叫起来:“好烫,孩子,你发烧了。”
正在熟睡的李耘稀里糊涂的嗯了一声,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难受极了。
想要张口说自己没事,却也只是嘤咛一声,并不能发出更大的声响。
而屋内的张氏,却已经火急火燎的去找李二郎帮忙了。
“二郎,耘哥儿病了,你快点去镇上帮他请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