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第一次是祈使句,第二次是陈述句。
星瑶没法拒绝他,想了下,还是说出来。
车子启动,顾修然开车是两个极端,快的话能把人甩晕,慢的话就跟散步一样,像现在一样。
旁边有一辆大众经过,路过他们的时候降下车窗喊了一句:“哥们儿你这车不行啊?没油了?”
顾修然:“……”
星瑶还是第一次见他在别人身上吃瘪,无话可说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
“没良心,还笑,我开这么慢是为了谁?”男人淡淡瞥她一眼,“还不是为了仔细听某人说话。”
星瑶把前因后果仔细讲了遍。
男人听完,道:“你怎么不回她,就算给你机会你也抓不住。”
“我的专访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记者做,但网友只在夸你,不是吗?”
小姑娘愣了愣,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网上的那些评论,他都知道?
听起来还很了解的样子。
“你哥哥什么不知道?”顾修然吊儿郎当地逗小姑娘,看她脸红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像只害羞的小兔子。
“所以直接告诉她,这是能力问题。”
“或者,直接上前给她一巴掌,像当初在北宁那样。”
星瑶:“……”
谁先动手谁就输了,星瑶处理问题的原则就是,能用嘴解决的事情绝不动手。
当初在北宁那次,是星玛丽欺人太甚,对她已故的父母出言不逊,她这才动手的。
星瑶跟顾修然倾诉完后,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彻底消失了,身心舒畅地靠在软绵绵的座椅上玩手机。
没玩一会儿就睡着了,握着手机的小手垂到腿上。
红灯时车子平稳地停下,顾修然扯过后座放着的小毯子盖到小姑娘身上。
车里开着暖气,星瑶的脸蛋睡得红扑扑的,长发垂落下来,男人伸手上去轻轻拨到她耳后,免得捂到脸更热。
这姑娘看起来乖得不行,其实也就睡觉这一会儿是真乖。
窗外天色暗下来,最后一丝光亮也在车后被黑暗吞噬,车内昏黑,有一个俊朗的男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姑娘。
顾修然想,现在这样就很好,至少她愿意跟自己分享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他已经很满足了。
不像从前的星瑶,胆小封闭,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主动跟任何人说。
顾修然还记得有一次,他去市二中参加物理竞赛,小姑娘忘记跟阿姨说要来接自己,她一个人回家。
在路上碰见了一群社会小混混,染着花花绿绿的头发,一看就不是善茬,星瑶那时候不会说话,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墙角动都不敢动。
或许是看这姑娘是个哑巴怪可怜的,也或许是害怕真要把人怎么样了得蹲局子,伤害残疾人这罪名可不轻,一群小混混没敢把星瑶怎么样,只把她书包里的钱抢走了,还有脖子上的一个玉佩。
那个玉佩是星瑶爸爸送给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玉佩形状是她的生肖,被抢走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也没告诉阿姨,顾修然晚上回来到家里找她。
推开门就看见小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上,细细的胳膊下压着老师布置的试卷。
试卷上全是水,黑色水笔字迹也被浸湿,洇得看不出原本的内容。
顾修然心里一惊,抬眼就看见她瘦弱的小脸上全是泪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此时布满红血丝,却还在不停往下掉眼泪。
怎么问她都不说,就只哭,也不出声,眼里的泪却好像流不完,没完没了。
不能问,一问哭得更厉害。
小姑娘抱住少年精瘦的腰身,头埋进他胸口,不停歇地哭了大半个小时,把他白色T恤的胸膛处哭湿了一大片。
顾修然一动不动地当抱枕,心疼又无奈,觉得这姑娘真是水做的,实在是太能哭了。
最后顾修然哄了她好一会儿,小姑娘才止住,小脸哭得红通通的,还不停打嗝。
隔天两人去网吧蹲点,少年让小姑娘跟在他身后认人,最后顾修然自己一个人把那群小混混揍得屁滚尿流,亲手夺回星瑶脖子的玉佩。
那是一块白玉,玉体通透无暇,一看就知道价格昂贵不是凡品,这帮社会混混应该是不识货,要不然早就卖了,同时顾修然也庆幸幸好他们不识货,否则小姑娘绝对要遗憾一辈子,他也是,她哭得实在是太招人心疼了。
星瑶乖乖地笑,等顾修然把玉佩重新挂在她脖子上。
爸爸送的礼物,他抢回来还给她。
上一次是爸爸亲手给她带上的,这一次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