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们听见陆飞雪的话，既惊愕又颇感几分兴趣。

她真是第一个敢这样理直气壮跟他们谈交易的人类啊，还这么不客气的口气，真不怕他们一怒，用巨浪掀翻这些脆弱的家伙吗？

“喂，人类女子，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一直在发话的那个鲛人差不多应该是鲛人首领，他恶狠狠地磨了磨牙，直视陆飞雪，“难道我们会杀死自己的族人或者交给你他们的尸骨吗？”

陆飞雪转了转眼睛，无可奈何反驳道：“难道，就不能用你们族里犯了大罪的鲛人的脊骨吗？”

她把这个问题的解决思路完全打开了，这样新奇的想法令鲛人们都哑口无言。

此前那个人类青年救下的鲛人，正是被他们族一个心思叵测的鲛人怂恿上岸的。这鲛人之前被关进了海底大牢，现在已经死去多时了。

陆飞雪见到他们沉默的样子，心里觉得自己说对了，不由得继续循循善诱道：“这个交易其实比较公平的，你看，大陆上由人类的王族统治，其他人都需要缴纳一定的东西，你们所需要交给我们的，不过是哭泣流下的珍珠罢了。”

“答应了你们，你就能保证没有人类再敢残害我的族民？”

鲛人首领果然被说心动了，开口就这样问。

若是旁人，断断不敢这样说，但她是陆飞雪，是苏万彻的夫人，而皇帝正好欠了苏万彻一个人情，她完全可以请皇帝出面制定律法，使得人类不敢随意捕杀人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孙。密东海属于大承，若是皇帝严格下令管查，相信就算会有人尝试捕猎，也会被杀鸡儆猴，最终，没有人再敢动贼心。

“我保证。”想明白以上这些，陆飞雪自信从容地回答道。

最后，为了证明他们的诚意，苏万彻决意作为人质，吞下了鲛人赠予的、可以令人在海底呼吸、潜泳的静海珠，把海贝风铃还给了鲛人，跟着他们来到了海底。

陆飞雪担忧极了，想要阻拦，却被苏万彻摇头示意不要轻易反对。

他一个人类在海底潜伏着，路上有无数花色斑斓的海鱼左摇右摆地游过，海水咸腥，但吞下静海珠后，苏万彻感觉自己已经能够适应高压的海底环境。

最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一处昏暗的、水草缠绕的海底大牢。

铜墙铁壁般的柱栏，处处被海水包围却并没有丝毫铁锈的痕迹，苏万彻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

“到了。”鲛人傲慢的声音传来，苏万彻清晰的看到海牢内有一个肮脏的深色影子，那是一具衣衫已经破旧的尸体，身边的柱栏旁有海鱼虎视眈眈想要分食他的肉体。

苏万彻拱了拱手，他知道这就是他即将带走的鲛人骨。

“呵呵，”那鲛人首领忽然讽刺地冷笑一声，“你不担心，我会将你永久地囚禁在这里，作为威胁人类的人质吗？”

鲛人首领不傻，这人是人类贵族，他很可能就有被利用来威胁人类的能力。

苏万彻淡淡地看着他，俊秀的眉眼冷漠如斯：“不会，分明有个好交易，却出尔反尔的人，这样做……并不聪明。”

鲛人首领看他胜券在握的镇定模样，第一次感受到被上位者威压震慑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