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荒很紧张,他的手都在抖,手心里都是汗,虽然做了无数次心里建设,告诉自己只要全力以赴就可以了,但都没有用。
他十二岁就进了东山社,见证过东山社最巅峰的时刻,也经历过至暗时刻,十年最低谷的岁月他都走过来了,而今终于看到了曙光,当这道曙光握在他手中时,他反而有些退缩了。
他可以做到吗?
一杯茶递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思路,欧阳凡小声道:“喝点水吧,别想太多,到了蹴鞠场你就不会紧张了。”
赵荒愣了愣,才端起桌上的杯子,露出憨憨的笑:“你说的没错,上了场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这边厢赵荒在紧张,另一边厢气氛却完全不一样。
褚闪闪看着眼前满脸邪笑的江莫停,露出惊恐的眼神:“江莫停,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敢这样对我,我……我就告诉表哥。”
江莫停的手丝毫没有停,挑了挑眉头:“你去告啊,人家陆知安可马上就要坐上少城主的位置了,每天公务可忙得很,哪有时间管你。”
褚闪闪头疼。
大意了,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失去恋爱滋润的男人身上撒盐,江莫停估计心里更气了。
眼看着毛笔就要落在自己脸上,她连忙大喊:“好好,我愿赌服输,我把周景堂让给你好了。”
她可不想顶着个大花脸上蹴鞠场,到时候也不知道南城那些小书会怎么编排自己呢,她褚闪闪名声好不容易有些好转,可不要就这么毁了。
江莫停这才停了手,哼了哼:“什么叫让给我,他本来就是我的……啊呸,我的意思是,按照阵型来说,他也应该由我来防守,就你那点水平,对上他就是送死。”
褚闪闪一把将桌上的牌九推倒,很是不服气:“早知道就玩麻将了。”
江莫停笑了:“麻将你也玩不过我,你忘了爷在南城是靠什么出名的么,吃喝嫖赌,就没有我不行的。”
褚闪闪翻白眼:“哟,江大恶少挺骄傲的嘛。”
这群人真是欺人太甚,阵眼的位置她知道赵荒比她更适合,但是孙峰和周堂景一个都不留给她,这不是摆明了边缘化她嘛。
秦炙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一桌牌九,就要发火,却被陈经典和陈回一人一个胳膊给拉到一边。
秦炙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们两个也是一伙的?马上就要上场了,竟敢在这里给我赌博,是不打算比赛了是吧?”
“诶,球头你消消气。”
陈回摸着秦炙的胸口,给他顺气,被秦炙瞪了一眼后忙缩回手,“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自从顾军师被流放到冥塔之后,郡主就拼了命地练球,每次比赛都冲在最前面,我们面上都不说,但她那满身的伤……”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声音都有些哽咽。
秦炙皱了皱眉头,这些他都知道,但是哪个蹴鞠的不受伤的,只是……他扫了褚闪闪一眼,见她正伸手捶了锤腰的位置。
上场比赛她冲得厉害,被对方球员伤了腰,却还是坚持下去,在最后得筹的那一刻才倒了下去。
他似乎忘记了,这人原来是个娇滴滴的女人,还是个郡主。就算是男人,很多人也很难做到她的程度了。
“是啊,所以江莫停认为根据阵型,把郡主放在一个相对来说更安全,更有用的位置会更好。”陈经典看了眼秦炙的脸色,继续道,“但你也知道郡主她那脾气,肯定不会答应的,因此他只能跟她玩牌九打赌……这不,也正好舒缓一下大家紧张的心情嘛。”
秦炙没有再说什么,瞪了两人一眼:“行了,告诉他们,就快上场了,给我准备起来,别给我整幺蛾子!”
龙泉社跟东山社的比赛,整个场子的看客几乎爆满,就连那旮旯角落里也有托了人好不容易混进来的,不少卖吃食的小贩也早早地进了场进行贩卖,不一会儿就赚了一满钵的钱。
可以说,东山社这批黑马,在南城再次掀起了一股蹴鞠热潮。
这世上的人啊,最喜欢的无非就是这种“浪子回头”“废材成神”的戏码,这东山社的几个球员,除了乔森,其他人看起来多少歪瓜捏枣,没想到却一鸣惊人,这不完全戳中了大家的好奇心。
很多人来看这场比赛,都想看看这东山社到底能不能像之前一样,力挽狂澜,在得筹数上反转,一举冲进青鸣赛。
十八筹,别说是东山社了,即使是如今气势最盛的七星社,也够呛的。
上场的时候,赵荒看到场边爆满的观众时,整个人还是晕乎的,他跟在沈珏的身后,却落了好些步,他身后的褚闪闪差点撞到他。
褚闪闪看他这个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球头,相信你自己,你会是最好的阵眼,因为你一直都是东山社的那根梁,没有你的坚持就没有今天的东山社。”
赵荒回头看了看她一眼,看到她坚定的眼神的那一刻,鼻子一酸。
“嗯,我知道了。”他握了握拳头,郡主说的没错,他坚持了十年,还有什么是他克服不了的。
顾问的策略是顶级的,上半场龙泉社几乎都被压制住,东山社很快就拿到了八筹,但这离他们的目标还差得远。尤其是,龙泉社很快看清了他们的阵型,也跟着调整自己,他们得筹越来越困难。
沈珏实力不弱,但论临场经验他始终不如孙峰。
蹴球在他脚下一直无法出去。
褚闪闪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上半场拿下这一筹,不然到了下半场,他们会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