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回忆的秦炙回过神来,却见所有人都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秦怀趴在地上,拿着毛笔在认真地画着。
他手执毛笔的姿势并不好看,像是囫囵地随便抓了笔端,便在纸上下了笔,但当笔落在纸上后,四下便只剩下寂静无声。
秦怀先是在画上画了一名男子,男子的轮廓分明,面目狰狞,手上抓着一名孩童用力箍住他的颈脖。而后他又画了一名身着罗裙的女子,女子脸上有明显的伤痕,只见她扑在男子身上,咬住了男子的右耳,男子松开了手,孩童得以逃脱……
最后是一名孩童,在院子里奔跑,墙角有一个狗洞,孩童往狗洞里钻去。
秦怀的画惟妙惟肖,简单的几笔,便将几个人物跃然纸上,但就算是不懂画的人,也感受到画上扑面而来的阴郁感。
秦怀画完之后,并没有放下笔,而是突然抓住毛笔,大面积地将男子身后涂抹成了一片黑色,那黑色几乎将画上的男子淹没。
但秦怀没有停下来,一直疯了一般在涂抹。
众人见状,纷纷露出了惊惧之色。
褚闪闪眉头一皱,赶紧伸手过去,从秦怀手中抢过毛笔,但由于他握得很紧,褚闪闪抢过毛笔之时,差点向后俯倒。
顾问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将人扶住。
褚闪闪顺势,借着顾问的手站了起来,看着那副画,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秦怀的画,再加上探听到的消息,大概可以猜测到秦怀做了什么事,激得罗无得想要杀了他。而绿萝似乎为了救秦怀,咬掉了罗无得的半边耳朵,才逼得罗无得放开了秦怀,秦怀借机从院子里的狗洞钻出去,路上遇到了秦炙,秦炙将他带了回来……
如此看来,却是绿萝救了秦怀。
这是褚闪闪没有想到的,她以为绿萝那样的人,一定会明哲保身,不会跟罗无得硬碰硬。不过就算绿萝没有救秦怀,褚闪闪也不会丢下她不管。
杜如月看了画之后,又感激又担忧:“这可如何是好啊,绿萝姑娘眼下定是不好过,得赶快将她从那罗府救出来才好,万一、万一……”
她嘴唇都在哆嗦,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万一罗无得一怒之下很可能杀了绿萝。
褚闪闪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但她的目光落在那片被怀儿涂抹得力透纸背的黑色,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
全季不知道小主人在想什么,便替她道:“那罗府竟敢将郡主拒之门外,要我说咱不如回府带了府兵,冲进去将绿萝姑娘救出来得了!”
全季说得理所当然,显然褚闪闪以前没少做这种事。
褚闪闪皱了眉头:“不可。”
陈经典便以为她不愿去救绿萝,冷下脸来,语带嘲讽:“我算是看出来了,郡主你不就是觉得绿萝姑娘又温柔又贤惠,大家都喜欢她,所以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现下她被人抓走,不正如了你的愿,你怎么可能去救她……”
顾问的眸子一寒,还没来得及出言警告,就听见褚闪闪道:“你是蠢的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一点情绪,也没有攻击的意思,就像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并没有针对陈经典的意思。
褚闪闪淡淡道:“那罗府敢将我拒之门外,与我九郡主作对,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是我直接带人强行入府?他们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我就是把整个玄武军带去搜查罗府,定也是半个人也搜不到,而且你想过我这么做的后果了吗,为了不让我抓到把柄,他们很可能直接把人杀了灭口……”
众人想到这个可能,具是一惊,吓出一身冷汗来。
陈经典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涨红了脸:“那、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不管绿萝,她多在那疯子手上一天,便多一份凶险啊!”
褚闪闪从地上将秦怀的画拿起来,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坚定道:“既然是我让她留在东山社的,就不会不管她。”
她眼中闪过一道光,回头看向众人:“如果东山社与凌云社来一场蹴鞠赛,我们的胜算是多少?”
东山社的球员们神情萎靡,一副“那还用说”的颓败之色。
赵荒不解,挠头:“郡主为何突然说到这个?”
顾问的手在桌上扣了扣,心下已经猜到了些许。
褚闪闪微微勾起嘴角:“蛇躲在洞里不肯出来,自然是要先将它引出来,顺便让他的角色变化一下。”
顾问挑眉,似乎跟他想的不一样,这让他对褚闪闪接下来想做的事更加兴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