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一眼误终生。
身为剑痴的他,如同觅得知音,亲自教习她武道,同时遍寻名医,医治她受损的经脉。二人朝夕相处,虽不言情爱,却因志趣相投,暗生些许情愫。
颜羽棠每每在竹颜里弹琴,总会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他舞剑回眸时,那一瞬的温柔。
“颜家妹妹”是他唤她的开端。
“颜羽棠妹妹”是他亲自教习时不自觉的昵称。
再到最终中秋圆月下,他深情许诺“阿恬定是我此生挚爱”,已然过了一年之久。
也是那年中秋国宴,出了乱子。
太常寺卿被当今圣上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押入狱,穆家几位公子无一幸免,身体孱弱的嫡长子早早地死于天牢,惊闻噩耗的太常寺卿也心疾发作,惨死狱中。
等到颜羽棠打通关系前往天牢看望穆家囚犯时,其他人已经濒临崩溃,四处哀嚎。唯独身上血迹斑斑,半张脸肿的不像样的他,静坐角落,一言不发。
“二公子……”她看到昔日春风得意的少年,沦为万人欺压的阶下囚,悲从中来。
“阿恬,别哭。”他的双手指甲全被拔除,满是血污,想用手为她拭泪,却犹豫着怕脏了她的脸,“我还在。”
“为什么……”她颓然跪地,面对飞来横祸,不知缘由。
“呵……苏沐……残暴不仁。”他咬牙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他想除去我们……就可以有……很多理由。阿恬,你……。你拿着……”
他努力摸索到了什么,透过牢房门想塞给她,看守的人恰好赶来,一脸不耐的强制拉走了她。
沿路都有人在哭喊,唯独他,目光炯炯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直至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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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你这是怎么了?”莫离又伸出手在颜羽棠面前晃了晃,“好好的怎么总是愣神啊?”
颜羽棠背过身,趁机忍住了泪,吩咐门外的子衿:“子衿,瑶华宫那儿应该快收拾好了,我们回去吧。”
等到心绪恢复正常,才迅速调整表情向莫离辞行。
“这毕竟是未央宫里的东西,你要好好收着,万一被皇上发现了,也好找个机会还给他。”
她有意假装跟莫离打趣,心底的酸涩只有自己清楚。
这是他唯一留下的物件,带在身边有杀身之祸,或许留在莫离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长乐宫时,颜羽棠没有半分不舍。
她有些软下来的心性,因为那枚铁环,再次变得生硬起来。
那天,看守的牢吏拉走她时,他刚怔怔的问了句:“阿恬,可以叫我一声修衡哥哥吗?此生……恐怕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她当时如鲠在喉,那股酸涩压的她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来,唯有握着那枚铁环离开。
次日,穆家所有人的头颅被挂在城墙示众。
她当真是没机会再叫一声“修衡哥哥”了。
刻着他名字的铁环,被离尘以太过危险为由带走,直到今日被莫离在苏沐的寝宫发现。
颜羽棠再次回首,看向红墙绿瓦时,眼中的迷茫更甚:师父,你和苏沐,究竟又有怎样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