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怡听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惊诧,悲伤,无助,措手不及像是外面的雨势一样纷纷向她袭来。她猛然站起来,呆愣愣的望着空****只有李太监和秀秀两人寝宫。她刚刚没有听错,陈煊的宫殿里有刺客,而去刺客已经刺杀了陈煊。
秀秀见状,慌忙过去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程君怡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命秀秀取来一件大袖衫穿上,让李公公带路,匆匆忙忙去了陈煊的泠仙殿。来到泠仙殿的时候,侍卫像是要披挂上阵一样整整齐齐守备森严的站立在宫殿的各处,把整个宫殿守护的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程君怡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众侍卫纷纷跪下向程君怡行礼。程君怡进来问道:“陛下在何处?”
一个侍卫指着寝宫:“回娘娘,陛下在殿中,已经叫了太医过来。”
程君怡还没等侍卫说完,一双绣鞋在雨中狂奔,她不管雨滴打在自己身上,头发上,任雨水顺着她及腰的长发滑落,她死盯着前面有一点灯光的宫门,心里在害怕,她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她承认,尽管陈煊的心里只有杨琼妃,她还是爱着陈煊的。从小时候那一声煊哥哥开始,她就认定他是自己一生的真命天子,所以她一直等着他“回心转意”的那天,她相信,只要她做得够好,他一定会爱上她的。但是,程君怡失望了,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杨琼妃一人,尽管杨琼妃如今已经被他亲手打入了冷宫,但他的心里依然没有属于她的位置。
程君怡想着这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混入雨水中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当她走进泠仙殿的时候,太医出来正和程君怡碰到了一起。
程君怡看到太医的样子,不明所以:“陛下怎样了?”太医摇摇头,“回娘娘,老臣已经尽力了,陛下此次凶多吉少,但他嘴里一直念着娘娘,陛下似乎有遗言要交代娘娘,娘娘还是快去看看吧。”
程君怡进到泠仙殿的时候,陈煊正躺在榻上,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袍,程君怡看到,陈煊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飞刀。
陈煊听到有人进来,勉强睁开双眸,看到程君怡,深吸了一口气:“君怡,你来了?”
程君怡扑倒在陈煊身上,低声哭泣着:“陛下……陛下,臣妾错了,今日不该顶撞陛下的。”
陈煊像是对少女时的程君怡一样,抬手摸了一下她被雨打湿的头发:“君怡,莫要提这些了,是朕……咳咳……朕对不起你和尔雅,一直……冷落你们……朕此次贬谪尔雅,其实……早就知道这是时婴的计……若是不贬谪尔雅,今夜死的就是……就是尔雅啊。”
程君怡握住陈煊已经快冰凉的手:“是臣妾愚昧,不知陛下的想法,您降罪臣妾吧。”
陈煊微微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呢?你看……你哭的样子……多难看啊,小时候那个爱笑的……君怡妹妹才好看……不要哭。”
程君怡听了这些话,哭的更厉害了,任凭眼泪滴在床榻和陈煊的衣袍上,还有自己的衣裙上,如若可以,程君怡此刻情愿替陈煊去赴黄泉。
陈煊感觉到自己身体慢慢变得快没有知觉了,他赶紧用最后的力气对程君怡说:“君怡,在龙床墙角处,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个盒子,你把里面的东西看一遍,然后将它交给丞相,昭告天下。”
陈煊话音落罢,被程君怡握在手里的手便缓缓滑落了。程君怡闭上眼,伏在陈煊身上,哭声响彻整个泠仙殿。
安排好陈煊的后事,程君怡火速来到陈煊的寝殿,拿出他所说的那个盒子。程君怡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是麒麟佩和文苍皇帝的玉玺,还有一张黄帛。黄帛上有陈煊的印玺,程君怡展开忍着悲痛读着遗旨上的内容:召回皇三子尔雅,朕将皇位传给尔雅,任何人不得抗旨。
程君怡将圣旨交给卫无情,让他去凌府找陈尔雅。卫无情领命,向凌方的府中赶去。王真在这之前就接到了陈煊的旨意,他带人抄查了时府,抓住了时婴,将其关入大牢,现有大理寺的人看守。
东方露出了些许鱼肚白,天快亮了。是啊,天亮了,黎明前的黑暗,从来都是令人感到绝望的,就像此刻的程君怡,她一直期望的事情如今成真了,可她的煊哥哥却已永远离她而去了。她认为陈煊误解她,冷落讨厌陈尔雅,可她又何尝没有误解陈煊?陈煊为了保护陈尔雅的安全,宁可自己背负上昏君的名号,被自己的皇后误解,也要护他无恙,除了帝王的心胸,他也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惜,程君怡知道的太晚了。如若他早点告诉她,程君怡愿意与陈煊共同面对,可陈煊怎么可能告诉她啊?作为丈夫,也是一国之君,让自己的皇后前半生受尽了冷落和委屈,如今,他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了。
黎明之时,司马燃新听闻了陈煊驾崩的消息,他有些慌了,不知该不该将这个消息告诉在家中的陈悦,他看到卫无情急急忙忙从宫里出来,一把拉住了他:“无情,你这是要去何处?”
卫无情晃了晃手里的圣旨:“没有时间和你细说了,我去叫殿下回来,回来登基!你记得按陛下生前所言,随时准备好驻守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