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了见他这反应,就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老板,然后接着说:“我都记着呢,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来多久!
我已经决定了,只要他能坚持来一个月,我一定要上去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每天都来。”
“他不仅会来一个月,他可能还会持续来一年,你什么都不要问他,就当没看见他就行了。”老板抬起眼眸淡淡的暼了一眼夏知了:
“还有你这记什么记,无不无聊别记了!”老板说着就把夏知了手中记录男子行程的那一页唰的一下撕下来,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夏知了瞅着老板这态度,一下子有些奇怪起来,难不成这两人认识?
就在夏知了准备刨根问底的时候,老板扔下了他的木雕,然后起身出去了。
这就更奇怪了,两人平常在店里,若是谁要有什么事儿要出去都会告诉对方一声,要去哪儿,大概要多长时间。
可是这还是老板第一次二话不说就走了,也不知怎么的,夏知了隐隐约约在空气中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天色在太阳渐渐西沉中黑了下来,老板还没回来。
夏知了给老板打了电话也没人接,便自己热了晚饭吃着,准备慢慢等他。
北方的天比南方的黑得更快,同样的时间春城这边还蒙蒙黑,A市已经黑透了,明明今天白天还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到了晚上却依旧看不见一星半点的光,天空黑得像被墨泼过一般。
黎耀灵处理完了公司的事情以后,便自己开车回了老宅。
自从上一次在这里和老爷子爆发出了不太愉快的交流以后,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回到了老宅,他径直去了老爷子的卧房,老爷子还躺在**休息,谨遵李医生的嘱咐,只是白天天气好的时候会起来在院子里活动一下。
“父亲。”黎耀灵走到他的床边,对着他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
老爷子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杵着床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
黎耀灵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话,但是却有一种独属于父子亲缘之间的默契,好像都预感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默默的等待着。
“这件事情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我瞒了一辈子,我是准备带进棺材的。
但是那天在家里,我看到你如此迫切的那个样子,我忽然在想,或许我应该告诉你说实话。
即便到现在为止,我也无法确认这件事情究竟是告诉你正确还是不告诉你正确,可是我现在决定告诉你,因为只有试一试我才能知道哪个选择是正确的。”
老爷子缓缓的开口说话,秉承着他一贯不说则已,说了便要明明白白,从头到尾的说清楚:
“你小时候我带你跑过很多医院,说起来治疗的也都是很小的毛病,可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疗效。
带你去治疗的时候其实我就知道,没有用,但我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带你去。
因为我要圆这个谎,就必须要把戏全部做全。
你吃不下东西,晚上睡觉总是日复一日的做同一个噩梦,这不是病,其实是后遗症。”
黎耀灵双手放在膝盖上,他的手心开始止不住的冒汗,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栗,他的胃,他的大脑好像被唤起了某种记忆一般,疯狂的在跳动着。
老爷子的话像是一把钥匙,一点点打开了黎耀灵被封闭起来的回忆和那些组织相关的熟悉的悸动。
“小时候你总是问我,爸爸,为什么我们班上的小朋友都经常讲小时候的故事,但是我却不记得我小时候的故事,我是不是和他们不一样啊?”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回忆起自己孩子小时候的事情,总是带着微笑和为人父的幸福:
“那个时候李叔就告诉你,因为你是超人,你的脑子比一般人聪明,要装的东西太多,所以有一些久远的事情就要被清除出去。
后来你长大了,自己知道不是超人,也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超人,就不再问了。
你自己很清楚,你的记忆是从七岁开始的,你也很清楚,你的胃和脑子,你在吃饭的时候和睡觉的时候和一般人不一样。
你生在这滔天钱权的人家,别人眼里看到你的都是羡慕,但其实没有人知道,你连普通人能够享受到的一日三餐和睡觉都是一种奢望。
你从来只知道这果,却不知道因。”老爷子转过头来看着黎耀灵,时隔很多年的抬起手来,轻轻的摸了摸自己孩子已经无比坚毅,能够独当一面的脸:
“景山威胁我的东西就是你的因,我守了一辈子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