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了手上还拿着一只笔,然后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黎禧乐,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黎禧乐眼泪从眼眶中啪嗒啪嗒的滚下来,眼睛瞪着自己,即便她嘴巴上说着恨,可是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的恨意。
反而更多的是一种依赖和求救,甚至还有点小孩子般撒娇的意味。
“你才从医院出来吗?”夏知了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这才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看着她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憔悴的样子,所以就问了一句。
“对!”黎禧乐咬着牙,很大声的对着自己答了一句,似乎在发泄某种情绪。
“那你需要先休息一下吗?”夏知了没有追问任何关于她的情绪,只是有些试探的问了一句。
“不需要!”黎禧乐哭得更凶了,喊的声音也更大!
夏知了起身去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上,然后拉上过道处的窗帘,这才走回来坐下。
“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那你就说吧,这里没有别人,也不会有人进来。
你可以不要把我当做医生,当成任何一个你觉得的人都行。
我们之间确实是有一些私人纠葛,如果你想说什么或者怎样,我都会听。
我想和你好好交流。”
夏知了看着她,温柔而坚定的说道。
黎禧乐看着自己,哭腔开始弱了下来,她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把包往地上一扔:“我从前一直觉得,我整个人生悲惨的源头是祝云旗!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人生悲剧的源头根本就是你!
如果不是你接近我哥调查五年前那件事,我也不会再一次重提这件事,我就不会接机去到栗水教,设计烧了房间只为了搬去你原来的卧室。
我也不会在已经对夏景川无法自拔的时候发现你和祝云旗的关系!
祝云旗刺了我一刀,可是后来这些年,那块疤都已经长好了。
是你!
就是因为你!
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揭开那块疤,现在还要逼我向我最不愿意的人展示那块疤!”
黎禧乐说着说着,语气渐渐冷静下来了。
夏知了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的听着,大抵也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心理学治疗中会有一个契机,就是病人开始将自己的痛苦投射到一个有关系且可憎恨的人活着事物身上。
比如现在的黎禧乐,其实就是来到了这样一个契机。
祝云旗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她闭口不提,其实不是好了,她心头那股怒气和怨恨是根本就还没有找到一个发泄口。
现在自己出现了,在后来揭开这件事的过程中起着种种重要的作用,再加上她本身的另外一条感情线也和自己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自己自然就是那个最完美的转移对象。
说起来又说得通,又有实实在在可以谩骂可以宣泄的对象。
“那你今天还治疗吗?”夏知了完全没接她的话茬,而是淡定的问了一句。
“治!当然要治!”黎禧乐擦干眼泪,然后蹭蹭蹭的就站起来往治疗室走。
夏知了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笑笑,心里想着:“今天应该就是最后一次治疗了吧。”然后跟上了她的步伐,往治疗室走去。
黎禧乐虽然情绪不太平稳,但是不耽误治疗,因为她现在其实已经敞开了心,不封闭,也不坚持,这才是最好的状态。
夏知了好像完全没听见刚才黎禧乐那一番话一般,然后按照之前每一次的催眠那样,慢慢的进入状态。
黎禧乐躺在**,面色平静,脸上还挂着干涸后的泪痕,可是脸部肌肉放松,已经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
“你现在很放松,也很安全,你听着我的话,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你有很多烦恼,有很多困扰,可是现在,有一件最困扰你的事情,你去到那里……”夏知了顿了几秒以后,然后接着说:“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在一块小山坡上,我后面有一片荒原,就像沙漠一样,我脚踩的地方一半是草地,一半是沙漠。”黎禧乐喃喃的开口,然后说着。
“那你现在选择一个方向走,然后告诉我你选择了哪边,又看到了什么?”夏知了声音很轻很柔,就像从四面八方一起涌来的一般。
“我往草地走,可是我面前有一块很大的石头,我绕不开也爬不过去。”黎禧乐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
“那现在你再一次做选择,你准备往哪里走?”夏知了接着问。
“我还是想往草地走。”黎禧乐没有犹豫,语气坚定了很多。
“为什么?草地那边有什么吸引你的吗?”夏知了一边在纸上记录下关键信息,然后一边追问道。
“草地的尽头是瀑布,瀑布的源头有一个小亭子,我想去那里。”说起这些的时候黎禧乐的眉眼明显有一种笑开的趋势。
夏知了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和神态,听到这里,她心里更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亭子你之前见过吗?”夏知了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