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路,总是这样蜿蜒而绵长,石板铺在上面,一格一格的,看起来很冷清。
天空灰蒙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小雨,地砖被打得湿漉漉的,放眼望去的世界,像极了了无人烟的孤城。
夏知了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双排扣的正襟看起来优雅而端庄,从腰开始往下则是微微宽松的百褶裙摆状,长度刚好到膝盖上方。
黑色的丝袜和黑色的纽扣领口行成呼应,脚下踩着一双黑色三分跟的复古小高跟,手上提着一个小小的藤编的手提包。
她一头黑色的长发松松散散的编成了辫子,顺着左耳柔顺的垂下来,被风吹乱的几缕头发,随着微风缥缈着。
黑色的宽檐小礼帽度,到眼尾处再张扬的打开,那种毫不掩饰锋芒的美感,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
她皮肤极白,走在着满是英国人的街头竟然也不觉得突兀,小巧高挺的鼻梁前总是围绕着那么几丝哈出来的热气,嫣红而饱满的唇紧紧的抿着,看起来很严肃,可是上翘的微笑唇却又出卖了她的表情。
黎禧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夏知了为什么会突然独自出现在这异国的街头,也不知道和自己的相遇究竟是意外还是刻意而为之,如果是刻意,那她是为了什么而来……
黎禧乐没有答案,可是,她却有一种感觉,一种即将面对结束的感觉。
英国最著名的大本钟恰好就在旁边的广场上,咚的一声,沉重而悠扬,这钟声飘**在周围,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一般。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没有停,黎禧乐只觉得自己脸庞已经可以感受到明显的湿润感了。
透明的伞很奇妙,你能透过它看见雨,也能听见雨,抬着头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五点从天空极速下坠,那种马上就要打在身上的紧迫感却被这一把透明的伞温柔的接住,在伞面上砸开,四散流去。
黎禧乐收回看着天空的目光,然后直视这此刻和自己面对面站着,举着伞遮住自己的夏知了,没有说话。
她喊不出二嫂,她知道,现在的她是夏知了。
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嫂子,她有自己的身份,她和她之间,也有自己的故事。
“下雨了,出门怎么不打伞。”夏知了率先开口,平淡的的道了一句。
既不像问句也不像嗔怪,听起来反倒像一句普通的陈述句。
“原谅我突然来这里,我定位了你的手机。”夏知了主动坦白道:“我有事情需要找你,但我怕你不见我,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
“你都说原谅了,我还能说什么。”黎禧乐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淡淡的回了一句。
夏知了顿了顿,然后跟上去。
两人一路无话,就这么沿着伦敦的街头,听着雨声一直往家里走。
有人说事情的发展像车轮,无论如何,都会被撵过,逃不掉。
可是,黎禧乐一直不喜欢这种说法,她觉得,事情的发展是像疮。
无论你是擦药还是打针,或者就这么放着不管它,结果都一样,都是发脓溃烂然后等你把它一刀剜去,从此才能干干净净长出新肉来。
而事情的发展也一样,无论你是逃避还是面对,最终的结果都一样。
伦敦的天气就像榴莲,讨厌的人觉得一整天都死气沉沉,一天都待不下去,喜欢的人恨不得天天抱着这些乌云睡觉。
夏知了是后者,而王伯允则是前者。
自从他决定放手让夏知了自己去解决面对这件事情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插手过。
他的身份很像一个不离不弃的朋友,永远支持,永远陪伴。
他陪着夏知了一起来到了伦敦,可是,他却没有来。
他总觉得自己始终有些无法面对黎禧乐,也觉得不应该去插手这件事。
所以,他选择在酒店蒙头睡大觉!
而此刻的A市,恰好是一天的新的启辰。
黎耀灵从昨晚开始,便一直看着窗外,一夜无眠,一直到今天早上天蒙蒙亮,太阳从东边跳脱着出来,唤醒了这座巨大的城市。
城市的运转和活力是看得见的,拥挤的人流,嘈杂的鸣笛,甚至连不那么清新的空气都是象征。
当世界从万籁寂静的黑色变成了人声鼎沸的白色时,黎耀灵终于转回头来了。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他还是那个样子,高大健硕的身躯,冷峻绝美的面庞,只是,他的眸子,好像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
浅棕色的眸子好像失去了光泽,原来看起来像一块阳光下的琥珀,而现在,却怎么看都觉得像深地层下终日不见光的宝石。
带着独有的黑暗和彻骨的寒意,看来只叫人发抖!
“咚~咚~咚~”
敲门声把黎耀灵的视线吸引到了门口,他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然后低声道了一句:“进来。”
随之而来就是房间的门被推开,然后艾力便大步走了进来。
“黎总。”艾力来到床边,先是对着黎耀灵微微一鞠躬,然后才坐下。
“李叔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黎耀灵看着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就步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