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灵咬着牙,缓缓的放开了抓着王伯允的手,他有些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苦涩的笑了笑,垂眸低语:“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你告诉我的!”夏知了朝着他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接着说:“是你用你的行动和语言告诉我的。”
“呼~”夏知了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蹲下身去捡起刚才被黎耀灵扔出去的手机,然后走回去坐好,接着说:
“对不起,黎总,我忽然意识到,我们刚才的争吵没有意义。”夏知了看着地面,忍住四面八方喷涌过来的眼泪,压着嗓子说:
“对于给您和公司造成的后果,我感到非常抱歉,所以,如果您对我有任何处罚,我一律接受,毫无怨言。
至于今天,就算我请假吧,明天一早,我会准时到办公室,接受您的处罚。
您早点休息,再见。”
夏知了说完这句话,便拿着自己的包走出了审讯室。
黎耀灵站在原地,王伯允看着她离开,想都没想就直接追了出去,在走廊的转角处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放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夏知了汹涌的眼泪流下来,她憋着哭腔,不愿回头,背对着王伯允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王伯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柔声安慰她:“可是,现在外面全都是记者,如果你这幅样子出去,明天的头条不知道又会乱成什么样子!
如果你真的想静一静,就跟我走,我从后门带你出去。”
王伯允没有强迫她,只是站在她身后,低声的安抚着她。
“谢谢你。”夏知了这一句话,就代表她同意了。
王伯允牵着她的手,然后带着她从后门离开了警察局。
审讯室不算大,并且还有阳光从窗子里照射进来,可是,独自身在这空间的黎耀灵却觉得那么冷,那么冷!
好像梦里的那个世界已经将自己彻底包围了,那种无孔不入的,平静的绝望,带着寒气,将自己吞噬得干干净净。
他一直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夏知了刚才说的话,她的每一滴泪就像一根针,狠狠的扎进他的心里!
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艾力,一直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一颗炙热的心,熊熊燃烧着,它的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冰,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热烈的火焰,都觉得,这哪里是一颗心,只是一座冰山罢了。
这,大概就是这世间的人,看到的黎耀灵吧~
白色兰博基尼奔驰在路上,坐在架势座上的王伯允眉头深锁,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夏知了。
而夏知了则呆呆的坐在副驾驶,她眼泪被风干了,只觉得脸上有些紧绷绷的疼,她呆呆的坐着,看着窗外疾驰后退的风景,一言不发。
“想去哪里。”王伯允看了她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她。
无论说什么,无聊不无聊,只要她能说话,都比现在好。
“随便。”夏知了面无表情,轻轻的吐出这么几个字。
或许是因为刚才哭多了,又或许是因为刚才和黎耀灵争吵的时候太用力了,夏知了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沙哑,无所谓,又太有所谓。
“好吧~”王伯允看着远处缓缓下沉的夕阳,还有被染红的半边天空,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迅速的朝着目的地开去。
而同样的一片天空下,另外一辆白色的宾利轿车也同样在夕阳下疾驰着,白色的车身被夕阳渡上了一层暖暖的黄色,远远看去,流光溢彩。
车里的人,却和这景实在不配。
高大的男子坐在宽敞的汽车后座,他身着高定正装,长身玉立,挺拔俊逸,深邃的五官蒙着一层雾蒙蒙的冷意。
他只是坐在汽车后座,却有如君王执政一般的气势,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震慑人心的力量,好像他翻手覆掌都能带动这天地的巨变。
这高高在上的翻手玩弄权利的男人啊,他背负着无尽的荣耀和财富,也背负着数不尽的弧度。
车子很快开回了家里,黎耀灵冷冷的下车,迈着长腿,一步不停的回到楼上的卧室里,满满一池滚烫的热水,他将自己彻底沉了下去。
不顾手上还未痊愈的伤口,不顾腿上还未好彻底的伤口,他只想沉下去。
滚烫的热气争分夺秒的从自己每一个毛孔中钻进去,他们在自己体内疯狂的叫嚣着四处冲撞。
黎耀灵丝毫不觉得烫,他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一丝丝温暖。
而这座偌大的宅子里,今天少了一个人,可是这骤降的温度,让人觉得,这大宅子里,好像只有他自己。
那种无论多么滚烫的热水也无法驱赶的寒意,从心底,一点点冒出来,一点点结冰,直到将自己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