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孙掌柜的舌头都直了,眼睛也木了。他搂着顾轻的脖子,非要认他做干儿子。
“儿子,以后你的场子,哥哥我给你罩着……”孙掌柜说话的时候又放开了顾轻,跑去旁人那里劝酒。
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装醉,孙掌柜即使喝了这么多酒,跟其他人胡闹,也没有去到权佬的面前撒野。
大概人在醉酒之后,身体沉沦了,灵魂还是清醒的。
顾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杯接着一杯,此刻的胃痛和头痛竟然轮到交替,折磨着他敏感脆弱的神经。
只不过他提着一口气,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他得回家,他的丫头在家里等他。
他爱她,他也想她,他必须得凭着强大的毅力支撑着自己,回到春烟的身边!
权佬今天很开心,也很满意,众人皆醉他独醒。拍了拍顾轻的肩膀,很是提携:“得空去我府上,我给你说说戏。”
莫大的荣宠,顾轻却觉得受不起。但是受不起也得受。此刻的他不敢开口说话,担心自己酒后失言,只得拼命的点头。
窗外的雪花纷纷洒洒,这场宴席终于在孙掌柜的倒地不醒,以及子时的钟声中结束了。
鹿识早已经派了人等在外面扶着顾轻回去,又派了人去顾轻的府上送信。顾母放心不下,也吩咐了小厮来月盛斋等着儿子。
顾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汽车,他将头抵在车窗上,大口的喘着气。
“我的酒气重吗?”
鹿先生请的司机意识到他是同自己说话之后,回过头来回应道:“不重。”
“那就好,别熏着丫头。”顾轻在心底自嘲,突然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凡人一个。
在戏台上光鲜耀眼,在戏台下却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他的酒量一般,不好也不坏。不至于一杯就倒,但是也做不到千杯不醉。
顾轻撑着睡意,没有睡去,他想念他的丫头。他得看一眼他的丫头才能安心。
汽车在北平松软的雪地上行驶着。
窗外突然映出一双熟悉的身影,准确的说是只有一个熟悉的。
那就是他的丫头——春烟,而她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英俊挺拔,具有欧式英俊帅气的脸庞,穿一长靴,坚定的走在她的身旁。
他是谁?这么晚了,丫头为何会和他在一起?
顾轻担心自己眼睛花了,喝了太多的酒看不清楚人,又用袖子擦了擦车窗,确定就是春烟之后,他觉得他疯了。
他的丫头这么晚才回家,就是在跟他约会吗?
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吗?
无数个念头争先恐后的跑到他的脑子里,不知不觉间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他的家门口。
顾轻心痛难耐,还是不放心他的丫头,担心她被人伤害,吩咐着随行的小厮:“你去看看二奶奶,这么晚了。”
小厮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顾轻,扶着他不忍心离去:“二爷,我先将您送回去,再去接二奶奶。”
“快去!”顾轻用力推了他一把,反倒是自己脚步不稳,险些撞到身后的水井旁:“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