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跪下。”

小卜子乖乖站好，看得出来是个皮实的孩子，他有点畏惧顾轻，又有些期待，慢吞吞想要跪下。

幸好顾轻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否则这个头要是磕下去，他这个便宜师父就当定了。

“金老板，使不得。我自己都还需要师父时时教诲着，哪来的自信去收徒弟，那不是耽误人家嘛。”

顾轻不肯收徒并非觉得自己根基尚浅，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想跟上海滩的戏班子搅和在一块。

万一这个唤作小卜子的是金家班的人，自己被金生锷蒙蔽了，又稀里糊涂的收做了徒弟，日后岂非被人诟病说他顾二爷抢人，不懂规矩，欺人太甚。

金生锷见小卜子拜师失败，气恼之下，竟扬起了巴掌，想狠狠的抽在他的小脸上。顾轻硬生生的拦下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除了小卜子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小孩子该有的惶恐的表情，金生锷和顾轻都各怀心事。

“时候不早了，我得上车了。”顾轻实在不想同他在耽搁下去，否则不知道金老板的心里还藏着什么鬼主意。

金生锷的脸色极其难看，瞅了一眼顾轻，又看看了小卜子，把他强推到顾轻的身边。

“二爷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日后二爷若是有收徒的意思，请别忘了考虑小卜子。”

顾轻含笑点了点头，为表真诚，他甚至当场拿出怀里的那块怀表，送到小卜子手中。

“以后若是在戏曲上遇见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

小卜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块怀表紧紧的攥在手里。

顾轻给了金生锷台阶，他也不好再装出一副可怜无赖的样子，推搡着小卜子：“还不快谢谢二爷。”

“谢二爷。”小卜子一脸的真诚和倔强。

顾轻准备返回火车上时，在天桥顶上站了一排为他送行的戏迷，戏迷们手中拉着横幅，毫不顾忌秋风渐紧，站成一排目送着顾轻上车。

顾轻看着天桥上的盛况，真担心有人被挤的掉下来，他连忙挥了挥手：“回去罢，注意安全！”

戏迷们听见角儿的回应，愈加疯狂，更有甚者含着泪挥舞着手中的帕子，朝顾轻投来绣好的荷包。

转瞬间荷包扔了满地，顾轻没法都捡起来，只挑着一个靠近脚边的，拿在手中深深鞠了一躬。

这个温柔没有什么架子的顾二爷，又俘获了一大片少女心，那个被顾轻拿在手上的荷包主人，早已经喜极而泣，站在天桥上连蹦带跳，险些跌落下来。

顾轻也跟着惊出了一身冷汗，怕再耽搁下去，真闹出大事来，再次向人群挥了挥手，将荷包放进袖口，返回到车里。

只是才上了车，他就将荷包送给了叶小菊：“师叔，江湖救急。这荷包我若是带了回去，我妻子准会叫我跪榴莲。”

叶小菊抿着唇，勉为其难的将荷包接了过来，藏于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