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酌得知叶小菊的录音被抹除了以后气愤不已,他站在客房的大厅里,几乎要将桌子都拍碎了。
“迂腐之人!”
唱片公司的经理并不气恼,他是爱才之人,虽然准备重新录制,但叶小菊那份录音,他已经个人私藏了。
而且他只是替换了旦角,还是想启用禹啸伯,左右再配一个小旦罢了,而且顾轻跟他还是一家人。
“贵公司如此行事,我今日就回滁州了,请您另请高明。”颜酌并非意气用事,也不想赌气威胁谁,他就是摆明了态度要与师父共进退。
“禹老板,过强易折,至坚易断。行事还得三思而后行!”
经理善意的提醒也没能动摇他的决心,颜酌深鞠了一躬,随后送客。
门外的争吵,让叶小菊有些不知所措,他坐在藤椅上,看了看自己手指,起身又将手插进西装的兜里,走来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心里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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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和师父还没有就置宅院的事谈妥,从上海而来的唱片公司已经派出了几个代表同顾轻洽谈,为首的便是易文风。
“不知二爷有没有兴趣来闯上海滩呢?”
易文风在西餐厅里订下了一下包厢,本想邀禹颉同往,却被直接拒绝了,便只请了顾轻前来。
“当然,能得易先生照佛,是我三生有幸。”顾轻端起面前的红酒,晃了晃,想喝一点,又怕伤了嗓子。
易文风将切好的牛排巴结似的换到了他的跟前:“二爷现在红得发紫,没想到却这样谦虚。”
“没什么红的发紫,票友们厚爱罢了。”顾轻温柔一笑,叉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心里却在盘算着,有时间一定得带丫头来尝尝。
“既然如此,您看这几日能否动身启程?”
事不宜迟,唯恐夜长梦多,易文风小心督促着。
“可以,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得交代一下荣福堂的日常琐事,方能启程。”
顾轻的大脑快速运行着,除了荣福堂戏班子里的诸多事宜,还有剧场里的很多事要交代下去。
易文风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等他拖拉上个十天半月,或者还得请示一下师父。不曾想荣福堂已悄然改变了格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轻已经成了半个当家。
“如此,有劳二爷。易某在客栈等您。”
顾轻将手伸了过去,攀附在他置于桌子上的手背,拍了拍:“易先生远道而来既是客人,荣福堂虽小,却也有你的容身之所。我在北平新置了一所宅院,还未完善好,但能够住人。如若您不嫌弃,这顿饭结束我便吩咐管家带您过去。”
易文风有些错愕,想起来北平时曾做过的调查,二爷并且娶妻,只是跟白家二小姐有婚约在身。如果冒然住了进去撞见二人私自幽会,恐怕多有叨扰。
虽见顾轻一脸真诚,他还是拒绝道:“太冒昧了,恐打扰到您。”
顾轻爽朗的笑笑:“你暂且去罢,也替我探探新宅的风水,我不去那住,还想跟师父多待几天。”
顾轻玩笑两句,打消了易文风的顾虑。
易文风在心里也敬佩起这个小旦来,知恩重义,待人接物又面面俱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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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的夜风已驱走了不少夏日的暑热,顾轻在交代完戏班子的事之后,才向师父辞行。
禹颉已经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柳尽欢在一旁,虚弱无力的替他扇着扇子。
“师父,我已经答应了易先生,随他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