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对于自己的知名度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直到在剧场里,大家当众喊出他的名字,并且诉说着对他的喜爱时,他才明白自己红了,虽然跟顾轻比还差一点。
但是,顾轻是美轮美奂,浮在空中楼阁的惊为天人,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绝世美旦。
小节是稳扎稳打一场场说下来,直说的口干舌燥积攒下来的群众基础。
说不上谁比谁更高级,只是在禹颉的眼中,他的徒儿只要能成角儿,以哪一种方式又有什么关系。
“今天王老板舍得放你出来了?”
春烟看着周围人对小节的喜爱、追捧,她也跟着高兴,用手指戳了戳她,忍不住调侃了句。
小节示意她往前看,坐在二层阁楼上的正是王老板,身边是清一色的侍应生在旁伺候着茶水。
“王老板邀我今日同往,只是他先到了,让我说完早晨的评书,才准我过来。”
春烟噙着一抹笑,点头应道:“王老板果真是个周扒皮。”
身后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回过头去是剧场里的侍应生在她耳畔低语着:“禹爷请您二位上楼,跟我走。”
春烟给小节使了个眼色,趁着观众的目光再次定格在戏台上时,两个人弯下腰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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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只唱了一场,就卸了妆在后台愣神,回想起方才春烟望着小节的眼神,让他一阵烦闷。
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春烟就变得格外忙碌,仿佛这个夏天两个人就没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还以为她是忙着结识新同学,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小节相谈甚欢。
顾轻站在戏台中央,感受着万丈荣光,可是他多么羡慕站在春烟身旁的小节,用身体为他建起一座屏障。
只是这样的机会,以后恐怕不多了。他不会忘记叶小菊频繁出现在报纸上,也永远记得叶老板每日行色匆匆格外小心,一面感动于戏迷的厚爱,一面又要躲着热情的票友,偷一点浮生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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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节在二楼的缓台处找到了师父,他从侍应生的手中接过茶杯,亲手给师父奉茶。
禹颉抬眼瞧着是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将一盏茶饮了少许之后轻轻放下。
“师父,师兄唱的真好。”
小节温顺的站在一旁,他从顾轻第一次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就激动的彻夜难眠。后续荣福堂的一些动作,他也是格外关注着。
“没有什么突然的爆红,都是厚积薄发的累积。”
禹颉示意他坐在身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表演。
小节点了点头:“师父说的极是。”顿了一下,又小声嘀咕了句:“师父,我也快回来了……”
禹颉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他,惊讶的看着这张他原本打算放弃的一张脸。
“你是说……?”
禹颉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王老板当日提出的条件太过于苛刻了。他无法拒绝,可也难以接受。
“我签了,签了八年之约。”
禹颉倒吸一口冷气,回过头来,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作响,再瞧一眼台上,竟觉有些模糊。
半晌,他才痛心疾首的斥责道:“我禹颉的徒弟,怎会如此愚蠢!八年意味着什么?你有几个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