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十日里都在忙着婚事,而江九娘无比清闲,只是顾着江氏药铺的寻常生意。婚礼的事她未插足半分。
嫁衣是在二十五那日下午送来的,喜袍绣得精致,衣服上的喜鹊绣得惟妙惟肖,牡丹绣得栩栩如生。
在蓉县喜袍是有低嫁红,高嫁绿的说法的,江九娘算是高嫁,于是喜袍为绿色。
陆淮是极喜青绿、淡绿等颜色的,若陆淮见她穿绿色,定会高兴极了。
二十五日夜,江氏药铺便已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贴了满门,红绸更是挂满了屋檐,喜气连连。
至二十六日上午,江九娘起身沐浴,用过午饭后开始穿喜袍打扮。张秀群亲自给她梳头,边梳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江九娘眸中含笑,道:“娘,你说我有儿孙满地这个福气吗?”
张秀群道:“你怎么没有?我女儿就是最有福气的。”
她一边给江九娘绾发一边道:“你嫁去陆家后,孝顺公婆我自不必说,但有些夫妻间的相处之道我要与你详说,你年岁还小,有些道理可能还不懂。夫妻可不能有隔夜话,有什么话你要与陆淮敞开了说,不可瞒在心里,也别让他去猜忌。九娘你要晓得,没有谁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别人猜不准你的心思。还有,若陆淮日后要纳妾,你允了便是,若这妾室品性端正,老实本分,可留在身边做个说话的知心伴,若是心有野心不安分的,你大可发卖了去。我看陆淮也不是没有大是大非的人。”
江九娘从来没有想过陆淮会纳妾这件事,她也从来没想到要和别的女人分享陆淮。
那是她的丈夫,独属于她的丈夫。
可陆淮是知县,日后可能是知府,甚至更高的官位,到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又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人?
江九娘心里有些低落起来,但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张秀群道:“夫妻圆房之事娘还没教过你,待晚些喜婆会拿本书给你,你好好看看。新婚之夜,是要圆房行床第之事的。说起这事,我还有些担心,你年岁还小,还未满十六,陆淮要长你三岁,**我怕你受不住。若是太疼,你就叫陆淮停下,千万不可傻傻的忍着,若是伤了可要坏大事。”
江九娘耳根微红起来,还稍稍的有些发烫,点了点头,道:“娘,我知道了。”
张秀群道:“娘想嘱咐的暂时也就这些,待娘想起其他的,日后再说。”
江九娘并非远嫁,她要想见到人,当日就能见到。
张秀群给江九娘梳好了头发,戴上了珠钗头面,画上了黛眉,施上了粉黛,涂上了胭脂水粉。江九娘本就生得美,如今一番打扮起来,更是美上了三分。
旭日渐渐落去,转眼夕阳来临。江氏药铺门外响起了鞭炮唢呐声,是陆淮请的傧相。
他来接她了。
唢呐声越来越近,至江氏药铺门口时,又是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陆淮翻身下了白马,进了药铺之中。
陆淮走进堂屋,见江九娘已经等在屋中,眸中含笑。
喜婆在一旁道:“女儿与爹娘作别,拜。”
江九娘在江福昌和张秀群身前跪下,拜了三拜,才起了身。
江福昌眸中含泪,道:“小九,嫁去陆家之后,好好伺候公婆,伺候夫君,为陆家开枝散叶。”
江九娘见江福昌哭,眸中也忍不住蓄上泪水,道:“爹放心,女儿会的。”
张秀群眸中落下泪水,语气哽咽道:“儿啊,好好的,成了婚就是大人了,日后就要独当一面了,但若有摆不平的事,你要记住爹娘永远是你的后盾…”
江九娘忍着眸中的泪水,怕泪水哭花了妆面,点了点头,道:“女儿知道。”
张秀群道:“去吧。”
喜婆牵着江九娘的手出了江氏药铺,上了花轿。
江九娘从袖中拿出手帕揩拭眼角的泪水,想着自己今日大婚,该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