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睿景细细咀嚼着她说不想的那几个字，眼眶酸涩。

“哥哥，等以后没有玥玥了，你也要好好生活，按照自己的计划去走，不要被这个家约束，我一定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继续陪着你，看着你成功，你不会是孤身一人。”

梁睿景伸手抱紧她，喉咙仿佛被利剑穿透，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好似已经不属于他，只有泪水滚烫的涌出，不受控制的砸在手臂上。

殷梓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听到他隐忍的抽泣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留时间给他接受吧。

再多的安慰在这种时候已经没用了。

病房就这么安静下来，窗外乌云遮月，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很是不真实。

直到最后，她再次昏昏沉沉睡去，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失去感知，等她再次醒来时，她正被推着进手术室，耳边是转运病床轮子滚动的声音，眼前能看清的只有顾既明的脸。

他见她醒过来，藏不住疲惫的眼中还是为她染上专属的笑意，“要跟我道别吗？”

殷梓玥摇了摇头，隔着氧气罩微微喘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开口，嗓音细碎的回应，“不道别，不跟你道别……”

只要不道别，他们就一定会再见的对吧？

“好，那就不道别。”顾既明最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发，眼中已是一片脆弱的猩红。

殷梓玥来不及看清，就被推着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视线在空气中被割裂阻断，将她跟他分成了两个世界。

顾既明目光紧盯着墙上显示着手术中的红灯，僵硬的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直到脚底小腿感觉到麻木，直到眼睛干涩难忍，他才勉强缓过神，艰难的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声音毫无起伏的一点一点下达命令。

顷刻间，小玥玥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传遍全网，有人悲痛有人哀愁，也有趁机抓住热点，将利益最大化的。

顾既明通通没管，就这么任由事情发酵，变大，再轰然炸开，卷起一股又一股难平的风浪。

梁睿景也在这一刻带着准考证，带着文具走入考场，明明还未满18，却浑身都带着一股历经沧桑的悲凉。

“听说小玥玥死了……”

“天啊，那梁睿景怎么还高考的下去？不去见妹妹最后一面吗？”

“谁知道，说不定他跟他妈一个样。”

“你们别说了，没看他眼睛都肿起来了吗，他肯定也很伤心……”

走廊上议论纷纷，梁睿景背脊僵硬，一声不吭，随着考室门一开，众人有序一个接一个的通过仪器检查，再各自到位置坐好，议论声才彻底停住。

短短两天的时间里，梁睿景就宛如众人嘴里说的那般无情，专心致志的埋头做题，没有受到外界任何一丝影响。

直到最后一次铃声打响，最后一份试卷交上去，考场的氛围肉眼可见的松了下来，梁睿景慢慢随着人流往外走，炎炎夏日打下来，他却只感觉到浑身的冰寒。

肩头最想卸下的重担终于被卸下，却已经尝不到当初幻想着这一刻的喜悦。

梁睿景眼中再次涌上湿意，心中空**，木讷的随着人流散场，再被校门前的人海吞没，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在那之后，岁暮天寒，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