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卿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汗水泪水掺杂在一块,眼前一片模糊,险些晕死过去。
就在这时,帐篷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想来是出去取饭的裴秀容回来了。
顾远卿差点断层的意识瞬间清醒,在医师的帮助下穿好里衣,飞快的扯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挥挥手示意医师退到一边。
做完这一切,顾远卿几乎脱了力,靠在榻上,手里死死地抓着被子才不至于倒下。
这会儿裴秀容已经掀了帘子走进来,先是对着医师点点头,“有劳先生了,远卿的伤势如何?”
医师微微弓着身子,“大少奶奶客气了,大爷的伤势虽重,好在未伤及内里,唯有……”
“咳咳。”顾远卿忽然轻咳两声。
等到裴秀容的注意力再回到医师身上,医师已经明白顾远卿的意思,十分自然的改了口风,“唯有腿上的伤,可能会不利于行,短时间内不宜出门。”
裴秀容微微松了一口气,顾远卿的伤势似乎比她想的要轻一些。
“我方才从厨房里取了粥,先生忙到现在,怕也不曾用膳,不妨一同吃用些。”
“多谢大少奶奶关心。”
叫人送医师离开,裴秀容在榻前坐下,“你受了伤,吃不得油腻,我让御膳房熬了一锅素粥,放心,没说是给你喝的。”
他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却一直强忍着,分明是不想让旁人知晓,裴秀容便只对御膳房的人说是她胃口不好,想吃些清淡的。
先前又是打板子又是流血的,营地里估计没有多少女眷还有食欲,要熬粥的不止裴秀容一个,所以御膳房的人并没有在意。
至于请了医师进门,纯粹是裴秀容不放心顾远卿的身体,看的是平安脉。营地里家中亲人一回来便立刻请医师的不在少数,顾府这里不过是随了大流罢了。
此外,帐篷里还特意点了熏香掩盖血腥气,至于带血的布条,全都让人用一层层不透气的油布裹着,准备回到府上再行处理。
顾远卿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不至于失去意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阿容想的很周到,辛苦你了。”
裴秀容忍着泪水,“少贫嘴了,快些把粥喝了,好好睡一会儿,一个时辰后还要赶路呢。”
出发前,裴秀容拿出了胭脂在顾远卿的脸上、唇上都涂了一些,原先苍白的脸色顿时红润了许多,怕顾远卿支撑不住,裴秀容一路挽着顾远卿的手臂上了马车。落在旁人眼里,只觉得这对小夫妻成亲三年,感情还是如此深厚,当真是一对佳侣。
好不容易挨到回府,前脚进门,后脚顾远卿便晕了过去。若不是顾文顾武紧随其后,立刻上前将他扶住,然后抬到了榻上,单凭裴秀容几人想要安置好他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顾文顾武,”裴秀容嘱咐道,“大爷受伤的事莫要外传,对外只说吹了风要休养几日。待会儿你们去面见侯爷,切记,只有在侯爷面前才能说出实情。”
“属下明白。”二人异口同声。
由于他们回到府上时太阳已落山,且知晓顾远卿服了药已经睡下,顾伯易便嘱咐顾文顾武好生看护着,就让二人离开了。
顾远卿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上朝自然也去不成了,还是顾伯易第二日一早亲自去给崇真帝上的奏折,说顾远卿得了风寒,当天晚上便高烧不起。
顾远卿虽然是户部侍郎,但户部的大部分权利系于尚书一人身上,所以他平时在朝中并无甚存在感。若不是顾伯易亲自出面,崇真帝都快想不起来这个人了。
想起顾家这么多年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难得回忆往事的崇真帝散了朝直接派人将顾伯易请到了御书房,两人关起门来准忆往昔,顾伯易甚至被感动得老泪纵横。
等到顾伯易情绪缓和,面色平静的离开御书房时,崇真帝大手一挥,直接准了顾远卿在家休养十日。
当天下午,顾远卿终于醒了过来。
一直在书房等消息的顾伯易闻讯立刻赶了过来,加上在一旁照顾着顾远卿的裴秀容,三人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事。
“你这个不孝子,可算是醒了。”顾伯易明明十分关心儿子的身体,还要嘴硬道,“你老实讲,那日在猎场,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让你如此投鼠忌器?”
“那日儿子跟在三皇子身侧护卫他的安全,不想中途遇上身处险境的长宁公主,当时事出突然,长宁公主险些命丧虎口,儿子只能出手救下了公主。”